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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9章 夫人说,这次要让每一口井水都替她说话!


第279章 夫人说,这次要让每一口井水都替她说话!

那转瞬即逝的红光,像一道不祥的闪电,劈开了深夜的沉寂。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北城,那是流民最多的区域,也是防疫体系最薄弱的一环。

红光一闪即逝,意味着守心书院的女弟子在启动“破更钟”的最高警报后,又因某种原因撤销了。

犹豫,代表着不确定。

而在防疫中,不确定性是比病毒更可怕的敌人。

“青鸾,”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沙盘室里显得格外冷清,“备马,去北城丙三号安站点。秋月,通知药婆婆,带上全套水质勘验箱,立刻到那里与我汇合。”

萧凛握住我冰凉的手,掌心传来干燥的暖意。

“我陪你去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不容置喙。

我没有拒绝。

在这座杀机四伏的都城里,他的存在,是我最坚实的后盾。

【渴城之困】

夜风凛冽,吹得马车旁的灯笼摇曳不定。

赶到北巷丙三号安站点时,这里已是人声鼎沸。

负责此地的女弟子脸色苍白,一见到我便跪了下来:“王妃,弟子无能!半个时辰内,这一带的三个里坊,接连有三十余户人家报称家人突发高烧、腹痛,症状与静症初起极为相似。但……但他们的安符,全都毫无反应!”

她颤抖着举起一枚安符,符身澄澈,没有一丝变色。

这与东市男童的“假阴性”何其相似!

“撤销警报,是你做的?”我扶起她,沉声问道。

“是,”她咬着唇,眼中满是惶恐与不解,“弟子本已准备拉响破更钟,但几位里正和族老冲出来,死死拦住我,说若是无故封坊,断了他们明早的生计,他们情愿病死。弟子用安符挨家挨户验过,确实都是阴性,这才……这才不敢擅动。”

我心中了然。

钟报系统依靠的是绝对的权威,一旦出现“狼来了”的误报,其公信力便会大打折扣。

敌人正是算准了这一点,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制造混乱。

我不再多言,径直走向坊内唯一的那口公用水井。

这里是三个里坊近千户人家的生命之源。

病患,都集中在饮用这口井水的居民中。

井台湿滑,弥漫着一股土腥和水藻的气息。

我蹲下身,借着灯笼的光,仔细审视着井口边缘的青石。

在石缝的背光处,我看到了一点比尘埃更细微的蓝色结晶,若不细看,极易被当成苔藓的反光。

我用银簪小心翼翼地刮下些许,放在指尖。

没有立刻送入鼻端,而是先观察其在体温下的变化。

那蓝色晶体竟缓缓融化,化作一滴无色透明的液体,瞬间便渗入了我的指纹之中。

我的心,彻底沉了下去。

“他们不再满足于杀人,”我转头看向身后神色凝重的萧凛,声音低得仿佛耳语,“他们在‘种病’。”

一种潜伏型病毒载体。

可溶于水,无色无味,七日内缓慢释放毒性,最关键的是,它能完美绕过安符的检测!

京城七成百姓依赖公共水井,而这些水井,大多由地方豪族或庙宇把持,向来是监管的空白地带。

敌人找到了我们真正的软肋。

不是钟声,不是安符,而是这流淌在城市地下的血脉——水。

【净水为盟】

回到王府,天已蒙蒙亮。

我一夜未眠,与药婆婆在药房里反复试验。

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棂时,药婆婆终于长舒一口气,将一包雪白的粉末推到我面前。

“成了。‘澄泉散’,无色无味,投入水中,若无病毒载体,半个时辰内便会彻底消解。若遇上那种蓝色晶体,便会与之反应,让整井水都发出持续六个时辰的微弱荧光。”

我捏着那包药粉,冰冷的指尖终于有了一丝暖意。

“婆婆,这次,我要让每一口井水,都替我们说话!”

我的计划迅速铺开。

第一,我命守心书院所有弟子倾巢而出,每日清晨,将足量的“澄泉散”投入城中所有登记在册的公共水井。

第二,我推出了“打水换符”制度。

所有百姓,凡持空桶至指定的“安全井”取水,即可凭桶免费领取一枚当日有效的临时通行符。

这不仅解决了无符者寸步难行的困境,更将人流引向了安全水源。

而每一个发放的水桶桶底,都用特殊墨水印上了暗记编号,一旦某处出事,便能立刻溯源追踪。

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环,我在每口安全井旁都立了一块巨大的木牌,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告示,只有秋月连夜编出的四句顺口溜:

“早打水,领新符;井发光,莫靠近;信青鸟,报异常;保一家,护全坊。”

“青鸟”是守心书院弟子的代称。

这几句口诀简单上口,连三岁的孩童都能背诵。

它将复杂的防疫知识,变成了一场关乎切身利益的日常行动。

【毁井造谣】

林婉柔的反击阴险而迅速。

新政推行的第三天,秋月便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:“王妃!他们疯了!昨夜里,有人偷偷往城西的几口安全井里扔了腐烂的死老鼠和秽物!现在满城都在传,说您用药粉把井水都变成了毒水,清澈的井水才是好水!”

更有一名妇人抱着孩子在医棚门口哭天抢地,声称:“我儿喝了那会发光的水,夜里就一直做噩梦,喊着有鬼!这分明是妖妃的巫蛊之术!”

一时间,人心惶惶,甚至有几个里坊的居民自发组织起来,拒绝书院弟子靠近他们的水井。

“王妃,必须立刻出面辟谣,将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抓起来!”秋月急得满脸通红。

我却摇了摇头,看着沙盘上那些拒绝投药的红色标记,眼神异常平静:“不怕他们造谣,就怕他们沉默。谣言,恰恰证明我们的方法打痛了他们。”

我提笔写下一张方子,递给秋月:“去,将最近十日,因饮用安全井水而全家安然无恙的家庭名单,誊抄一百份。要写明他们的住址、姓名,最好能找到一两位愿意作证的邻里。然后,把这些交给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,让他们连夜编成故事,就叫《三十家活命记》,给我唱响全城!”

【井畔验心】

舆论的战场硝烟弥漫
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
次日,一名皮肤黝黑的老农,牵着他七八岁的孙儿,一路哭嚎着冲到东市医棚,指着我的鼻子大骂,说他孙子就是喝了“发光井水”,现在腹痛不止,上吐下泻。

我没有急于辩解,在众人围观之下,平静地背起药箱,对那老农说:“老丈,我随你回家看看。若真是我的药有问题,我沈青黛当着全城百姓的面,给你赔命。”

到了他家,我为那孩子一番望闻问切,很快便断定,这孩子并非中毒,而是前日贪嘴吃了太多油腻的糕点,积食了。

我当着所有围观邻里的面,开方、煎药,亲手将温热的药汁喂给孩子喝下。

不过半个时辰,孩子的腹痛便大大缓解,脸色也红润起来。

随后,我拿出一小包“澄泉散”,当众投入他家的水缸,又舀了一瓢他家后院那口未经处理的私井水倒进去。

众目睽睽之下,水缸里的水澄澈依旧,而那瓢私井水,却在片刻后泛起了幽幽的蓝色荧光。

真相不言自明。

我看着那满脸羞愧、无地自容的老农,温和地说道:“老丈,你怕的,不是那包药,而是你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。从今天起,你们自己,也能分辨水的善恶了。”

老人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涕泪横流。

此事经过茶楼说书人的演绎,迅速传遍大街小巷。

风向彻底逆转。

百姓们不再恐惧,转而变得愤怒。

他们自发组织起“护井队”,日夜轮流值守,甚至有人主动凿开自家院墙,将私井接入公共安全系统。

【月下浮光】

一连数日,城中再无新增病例,连钟声都变得悠扬安详。

又是一个深夜,我心中始终有些不安,独自一人悄悄巡访到城西一口刚启用的安全井。

这里地处偏僻,守卫相对薄弱。

月光如水,井面平静如镜。我俯身看去,水中倒映着我的脸庞。

就在这时,一丝极细、极淡的幽蓝微光,毫无征兆地从水底深处泛起!

那不是“澄泉散”遇敌后均匀散发的柔和荧光,而是一缕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的、真正的病毒反应!

我的心脏猛地一紧,立刻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安符和试剂。

当显影液滴入从井中汲取的水样时,浓郁的紫色瞬间晕开,深得触目惊心!

这不是意外污染,这是在我层层布防之后,依旧精准无比的投放。

我迅速封锁了水井。

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去时,井边半人高的草丛中,猛地闪过一道黑影,踉跄着向巷子深处仓皇逃去。

我没有追。

黑暗中,我只是轻轻按下了手腕上那枚不起眼的铜铃。

三短一长,那是唯有萧凛才能听懂的紧急信号。

风中,我望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漆黑巷口,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。

“你们终于忍不住,碰了我的命脉了。”

这不再仅仅是投毒害命,这是对我的整个治理体系最直接的挑战,是对摄政王妃权柄最赤裸的践踏。

我几乎能预见到,明日的朝堂之上,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御史言官们,会如何借此发难,掀起一场足以动摇王府根基的滔天巨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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