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0章 娘娘,您家药渣堆里长出了赈灾粮谱!
第270章 娘娘,您家药渣堆里长出了赈灾粮谱!
我站在守心医馆的门槛上,看着巷口两个卖炊饼的老汉正拿秤杆戳对方的脊梁骨。"前日还三十文一斤,今儿就翻了倍?"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攥着钱袋直发抖,"我家三个娃,再吃不上米,得去啃树皮了。"
风里飘来股酸馊味,我顺着味道寻到墙根——几个流民正蹲在阴沟边,用枯枝拨拉着发绿的米渣。
有个穿红肚兜的小娃突然捂住嘴干呕,奶白色的呕吐物里混着些暗黄纤维,像极了我们医馆筛药时漏掉的金银花梗。
"青黛!"药婆婆的竹杖敲得青石板咚咚响,她怀里抱着个裹蓝布的婴孩,"这娃高热抽风,刚从流民堆里抱来的。"我蹲下身,掀开蓝布角,小娃的指甲盖泛着青灰,舌面有细密的紫斑。
"婆婆,您闻。"我凑到小娃嘴边轻嗅,除了焦糊的奶腥气,还混着股霉麦子的土涩味,"是毒麦。"药婆婆的手猛地抖了下,蓝布滑落在地,露出婴孩襁褓里半块发黑的米饼,"户部放的陈粮里掺了这玩意儿!
他们宁肯喂百姓吃烂粮,也不愿想想办法......"她的声音突然哽住,白胡子一翘一翘的。
我捡起那半块米饼,指尖触到黏糊糊的残渣。
突然想起方才小娃呕吐物里的纤维——蹲下身扒开他的嘴角,果然在牙龈缝里卡着根细梗,是茯苓片的边角料。"婆婆,"我捏着那根梗站起来,"流民在吃咱们的药渣。"
药婆婆的眼睛突然亮了,像枯井里落进颗星子:"上个月打扫药渣池,我见有老妇捡金银花梗嚼——那东西耐腐,煮软了能填肚子!"她拽着我往医馆后巷跑,竹杖点得地面噼啪响,"走,去看看那些被咱们当垃圾倒的宝贝!"
后巷的药渣池堆得像座小山,晨露未干,金银花藤、甘草根、茯苓块混着陈皮丝,在晨光里泛着暗黄的光。
我蹲下身翻找,指尖触到块茯苓残片——晒干了能磨粉,淀粉含量不低;金银花梗虽硬,泡软了纤维能裹腹;甘草根末带甜味,能中和苦味......
"现代代餐粉!"我突然站起,惊得药婆婆的竹杖差点戳到我脚面。
前世在医学院做课题,为山区儿童研发过用农作物残渣做的营养粉,"婆婆,咱们可以把这些药渣烘干、研磨,掺野菜粉、豆皮灰压成块!"
药婆婆的白眉毛拧成个结:"能吃?"
"能活命就行。"我抓起把混着陈皮的药渣,"茯苓健脾,甘草解毒,金银花清热——这哪是药渣,是老天爷赏的救命粮!"
当晚,守心书院的灶房飘着焦糊味。
我和秋月守着陶锅,药婆婆举着根木勺搅得手腕发酸。"这锅放了金银花梗、茯苓渣、甘草末......"秋月数着药杵里的粉末,"再加两把野苋菜干,半勺豆皮灰——"
"咕嘟"声,第一锅黑糊糊的东西出炉了。
我捏起块,硬得硌牙,咬下去先是苦,后是涩,最后泛出点甘草的甜。
药婆婆抿了口,抹着嘴直皱眉:"比我当年在医门司罚跪时啃的树皮还难吃。"可她转身就把剩下的半块塞进怀里,"但能活命,对吧?"
"对。"我望着陶锅里的黑块,突然想起方才在流民营看见的景象——有个老妇把药渣塞进破布,蘸着雨水喂孙子,"咱们得让这东西,变成他们抢着吃的宝贝。"
三日后的晨雾里,青鸾裹着灰布斗篷出现在我面前。
她腰间别着个铜药罐,发间插着根草绳,活脱脱个走方郎中:"娘娘,流民都聚在东郊破庙,我去设个"祛病粥摊",就说这糊是扁鹊托梦给的方子。"
"记得放糖霜。"我往她怀里塞了包野蜂蜜,"苦的东西,得让他们尝着点甜,才肯往下咽。"
第三日深夜,秋月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冲进书房。
她的发梢沾着草屑,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:"娘娘!
吃了五残糊的流民,腹泻的少了七成!
有个农夫说,夜里不梦饿鬼了!"她展开纸,上面歪歪扭扭记着:"张阿大,前日还瘫在草堆里,今儿能挑半担水;王二婶的小娃,烧退了......"
我翻到最后一页,嘴角忍不住往上翘——有个妇人在后面画了朵歪歪扭扭的花,写着"药娘施的粥,比菩萨的露水还灵"。
"得让这传言飞起来。"我把纸递给秋月,"就说东郊有位白胡子神婆,夜里梦见药王爷骑鹿来,说"药渣变粮,饿鬼退散"。"
果然,第七日早朝的鼓点刚响,礼部尚书的弹劾折子就拍在了御案上。
他的胡子抖得像筛糠:"守心书院以药充粮,蛊惑民心,此乃妖术!"
我垂眸盯着自己的袖口,指尖轻轻摩挲着绣的金银花——这是萧凛昨日亲手给我绣的,说要"让药香陪着你上朝堂"。
"陛下。"我抬眼时,正看见皇帝捏着折子的手青筋直跳,"不妨派三位御医去流民营,亲自监督五残糊的食用效果。"
七日后的早朝,三位御医的官服还沾着草屑。
为首的老医正捧着个陶碗,声音直打颤:"千人连食五日,无一中毒。
体虚者脉象回升,孩童的舌苔都褪了青灰。"他掀开碗盖,里面是半块没吃完的黑糊,"更奇的是......"他顿了顿,从袖中抽出段带芽的草茎,"有妇人用残糊渣滓拌泥补墙,数日后墙面竟生绿芽——原是金银花籽遇湿萌发。"
殿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的噼啪声。
皇帝盯着那株绿芽,伸手摸了摸,指尖沾了点黑渣:"此非糟粕,乃天赐再生之机。"
深夜,我伏在案头圈地图,烛火映得二十个重灾县的标记泛着红光。
秋月捧着新抄的《废养计划》站在旁边,笔尖还滴着墨:"每县设药粮坊,百姓以药渣+野物自制口粮,附种植指南......"
"你就吃这个?"萧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股熟悉的沉水香。
我回头,见他盯着案头那碗没吃完的黑糊,眉峰皱成座小山。
我舀起勺递过去:"尝尝?
未来十年,它可能是最贵的"救命膳"。"
他抿了口,喉结动了动,伸手把碗往我跟前推了推:"苦。"可下句话却让我鼻尖发酸,"明日,我调三千军屯改种药粮试验田。"
窗外,新月爬上药渣堆的顶端。
堆积如山的药渣在月光下泛着金,像座正在苏醒的粮仓。
风里飘来股若有若无的腥气,我揉了揉鼻子——许是春深了,地气回暖,得让青鸾多派些人去流民区查访......
"怎么了?"萧凛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。
"没事。"我笑着把他的手往怀里带了带,"就是突然想起,过些日子该给医馆换窗纸了。"
可那股腥气越来越浓,混着远处流民的咳嗽声,像根细针,轻轻扎进了春夜的温柔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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