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6章 王爷,您家夫人把城门上的婚书变成了活地图!
第266章 王爷,您家夫人把城门上的婚书变成了活地图!
第三日卯时三刻,我踩着青石板往朱雀门去,晨雾还没散透,城墙上的《两姓合盟书》像浸在水里的墨。
几个扎羊角辫的小娃正绕着碑座跑,其中一个穿灰布衫的小丫头突然停住,踮脚去够"互敬"二字的最后一笔。
她娘追过来,忙把她拽开:"可不敢碰!
这是王爷和王妃的婚书,碰坏了要挨板子的。"小丫头扁着嘴指碑文:"那上边写的啥?
我阿爹说比学堂先生念的还难懂。"
我脚步顿住。
晨风中飘来股艾草味,药婆婆的竹杖点在我脚边:"丫头,你看那蹲在石墩上的老兵。"
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,城墙根下坐着个穿旧皮甲的汉子,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挲"互敬互爱"四个字,眼尾泛着红。
他怀里抱着个破瓷碗,碗底沾着干巴巴的粥渍——前日我在粥棚见过他,求了三碗稀粥,说家里还有病妻。
"他摸的不是字,是当年没给媳妇买的头簪。"药婆婆的声音轻得像片叶,"我昨日问他,这碑上的理儿信不信?
他说信,可信了又怎样?
媳妇的药钱还是得跪当铺。"
我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刻痕,每个字里都嵌着百姓的名字:绣娘阿巧、石匠老周、戍边兵张铁柱......可这些名字叠在一起,倒像道无形的墙,把碑文和日子隔开了。
"碑立得再高,听不见民声,也不过是另一块圣训匾。"我摸了摸袖中拓印用的棉纸,转身对秋月道,"去守心书院,把《民心通启令》贴满六门。"
秋月的眼睛亮起来:"娘娘是说......"
"凡在碑文上挑出错漏、记下风蚀痕迹的,都能换"一餐一诺"。"我指了指老兵的破碗,"一餐是五升米,一诺是书院替他写状子、找大夫——要让他们知道,摸这碑不是敬神,是过日子。"
第二日天没亮,朱雀门前就挤得水泄不通。
我站在书院搭的木台上,看个裹着粗布头巾的老农举着拓片挤到最前头:"女先生你瞧!
"纳采即纳谏"的"谏"字,右边少了一横!"
他的手在抖,拓片边缘沾着草屑——想来是天没亮就蹲在碑下描的。
我接过拓片,用放大镜仔细看:"老丈好眼力,这字是石匠王二牛刻的,他昨日还说"谏"字难写,原来是漏了。"我转头对秋月道:"记上,王二牛家的米缸该补了,再请医馆的孙大夫去老丈家,他儿媳的月子病拖不得。"
老农的眼眶瞬间红了,接过米袋时手直颤:"原以为这碑是给贵人看的......"他突然弯腰,用袖口把"谏"字的位置擦了又擦,"往后我天天来瞧,风蚀了就拿布挡,雨打了就拿草垫!"
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。
有妇人举着布条标记石缝,说是夜里听丈夫说那处漏风;有孩童攥着墨笔,说要把模糊的字描清楚——他们不再绕着碑跑,倒像守着自家的谷仓。
七日后未时,青鸾掀帘进来时,斗篷上还沾着西门的露水。"娘娘,西门"亲迎即亲民"下方有裂纹。"她把拓片摊在案上,"形似断裂的田埂,绣娘阿秀说,和西北三州旱区的地形......"
我盯着拓片上的纹路,心跳突然快了半拍。
药婆婆凑过来,眯眼瞧了会儿,用竹杖敲了敲:"这是你埋的药线?"
"是。"我取出个小瓷瓶,倒出根细如发丝的线,"掺了西北旱区的红土,遇干就胀,遇湿就缩。
刻碑时嵌在石缝里,旱情重了,自然显形。"
青鸾的指尖轻轻划过拓片:"阿秀说,裂纹最深处对着凉州,那里的井已经干了三个月。"
我捏着拓片的手紧了紧。
当晚便修书请皇帝亲临西门,户部尚书的折子比圣驾来得还快,说"婚书裂,国运崩",要封六门以镇不祥。
金辇停在西门下时,户部尚书的官靴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响:"陛下请看!
这等妖异之象,必是妇人干政触怒天威......"
我站在裂纹前,举起银针:"触怒天威的,怕是西北三州的旱魃。"针尖轻轻挑开石缝,取出段泛红的药线,"这线里掺着旱区的土,地有多干,线就胀多高。"我转向皇帝,"若封了城门,便是封了百姓说旱情的嘴。"
皇帝俯身细看药线,龙纹袖摆扫过石面:"沈卿家的意思是......"
"每座城门设"民情显脉台"。"我指向城墙上新挂的木牌,"由守心书院的报脉娘子轮值,每日记录裂纹走势、风蚀位置,这些就是调粮赈灾的凭据。"我顿了顿,"往后,碑上的裂痕不是灾,是百姓递来的血书。"
户部尚书的脸白了又红,最终只敢嘀咕"不成体统",缩到了队列末尾。
那夜下着细雨,我撑着油纸伞立在南门碑下。
雨水顺着伞骨滴落,在"不弃不离"四个字上溅起小水花。
"在等什么?"萧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甲胄上的雨水滴在我脚边,"巡城时见你站这儿半个时辰了。"
我把伞往他那边挪了挪:"等这四个字吸饱了雨,就能长出根来。"
话音未落,石面上突然泛起幽蓝的光。
我蹲下身,见"离"字下方的石缝里,浮现出一行细如蚊足的字:"此处缺钙,宜补磷肥"——是药婆婆的笔迹,用荧光菌液写的。
萧凛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:"这是......"
"西北盐碱地的暗号。"我仰头看他,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,"上次药婆婆说,凉州的地硬得扎不进秧苗,我便让她把药方藏在碑里。
等报脉娘子记录到"缺钙"的裂纹,就知道该送磷肥了。"
他突然把我往怀里带了带,甲胄的寒气透过衣襟渗进来:"你早不在写婚书了。"
"我在用整座城作纸。"我望着雨幕中六座城门的长明灯,像连成串的星子,"用万民的心跳作墨。"
青鸾的脚步声打破雨幕时,我正把伞往碑上又斜了斜。
她递来张染血的密报,声音压得极低:"林侧妃的旧部......清得差不多了。"
我接过密报,见边角沾着暗红的痕迹,像没干的墨。
萧凛的手覆在我后颈,体温透过雨水传来:"还有漏网的?"
"京郊......"青鸾的话被雨声截断,她指了指密报最下方,那里有个模糊的血指印,"今早巡城兵发现座新坟,碑上没名字。"
雨越下越大,我望着碑上"不弃不离"四个字,荧光在雨里忽明忽暗。
那血指印的形状,像极了当年李嬷嬷用烙铁烫在我腕上的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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