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拆了
咚……
咚……
咚……
那心跳声，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，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。
沉重、古老、压抑。
每一次搏动，都让这片正在分崩离析的钢铁世界为之一滞。
那些因连锁反应而崩溃的巨大机械，在心跳声的威慑下，崩坏的速度竟然诡异地减缓了。仿佛一群正在拆家的哈士奇，突然听到了主人回家的脚步声。
“那……那是什么声音？”菲尼克斯好不容易才从被强行刹停的恐惧中缓过神来，它趴在静止的齿轮上，独眼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，那片被无尽黑暗笼罩的世界核心。
这心跳声带给它的压迫感，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位深渊领主。
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，面对更高阶存在的本能战栗。
伊尔德拉悬浮在半空，冰晶般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。她死死地盯着那片黑暗，龙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“不可能……传说竟然是真的……”她的声音干涩无比，“无休熔炉不是第四层的名字，而是……一个囚笼的名字！”
菲尼克斯没听懂：“囚笼？什么意思？”
“第四层的规则是‘永动’，不是为了考验闯入者，而是为了驱动这个囚笼，镇压里面的东西！”伊尔德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，“陈凡先生刚才强行‘静止’，破坏了‘永动’的规则……他不是打破了规则，他是……把锁给砸了！”
他把一个囚禁着远古凶物的世界级囚笼，给砸了！
就在这时，陈凡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不止是锁。”
他依旧站在原地，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崩坏机械，落在了那片黑暗的源头。
“这台破机器本身，也快撑不住了。”
话音刚落。
咔嚓——！！！！
一声比之前所有崩塌声加起来还要响亮的断裂声，从世界的中心传来！
那是整个“无休熔炉”的龙骨，是支撑着这个机械世界运转的核心传动轴，在失去了“永动”规则的束缚，又被内部那恐怖的心跳声反复冲击之后，终于……断了！
连锁反应，这一次是真正的、不可逆转的彻底崩溃！
轰隆隆隆隆——！！！
他们脚下的巨型齿轮，连同周围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机械结构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最后的支撑，开始向着世界的最中心，那片黑暗的引力源，轰然坠落！
整个世界，塌了！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菲尼克斯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。
这一次不是跳楼，是整个楼都塌了！
它和伊尔德拉，连同亿万吨的金属零件，化作一股钢铁的洪流，被卷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撞击和碾压并未到来。
一只手，再次轻描淡写地抓住了它们的后颈。
陈凡依旧悬浮在空中，任由那钢铁的瀑布从他身边冲刷而过，却连一片衣角都未曾扬起。
他拎着两头已经吓到魂飞魄散的巨龙，静静地看着下方。
随着所有机械零件的坠落和解体，一个无比庞大的轮廓，终于从黑暗中显露出来。
那不是生物。
或者说，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生物。
它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的金属管道、烧红的熔炉、以及跳动着电弧的缆线所构成的，直径超过百公里的，巨型机械心脏！
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
那沉重的心跳，正是从这颗心脏中发出。
每一次搏动，都掀起一阵肉眼可见的能量风暴，将坠落的机械残骸碾成粉末。
它，就是被“无休熔炉”囚禁了无数岁月的存在。
第四层的真正核心——“原初造物引擎”。
“解放者……”
一个宏大、古老、由亿万个齿轮摩擦声汇聚而成的声音，在虚空中响起。
那颗巨大的机械心脏上，无数烧红的纹路亮起，构成了一只俯瞰着陈凡的巨大独眼。
“你……摧毁了禁锢我的枷锁……‘永动’的法则已然崩坏……我……自由了！”
它的声音里，带着无尽岁月积累下来的怨毒，和一朝脱困的狂喜。
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，向着陈凡席卷而来。
菲尼克斯在这股威压下，连惨叫都发不出来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碾碎了。伊尔德拉也拼尽全力撑开寒冰领域，才勉强护住自己和菲尼克斯不被这股气势直接冲垮。
只有陈凡，面对这足以让神明都为之颤抖的威压，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颗巨型心脏。
“原来是个充电宝。”他点评道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两头巨龙同时愣住。
那宏大的声音也为之一滞，似乎没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。
“你，解放了我。”机械心脏的声音继续响起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施舍，“说出你的愿望，渺小的凡人。作为回报，我将赐予你无尽的能量，让你成为我在物质位面的代行者！”
菲尼克斯一听，独眼里瞬间冒出了贪婪的光芒。
无尽的能量！代行者！
这可是天大的机缘！
它拼命地想给陈凡使眼色，让他快点答应。
然而，陈凡只是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需要。”
他看着那颗巨大的心脏，平静地开口：“我只要去下一层的钥匙。”
机械心脏沉默了片刻，随即发出了雷鸣般的狂笑。
“哈哈哈哈！钥匙？！”
“愚蠢的凡人！你难道还不明白吗？根本就没有什么钥匙！”
“我，就是这一层的核心！这整个位面，都是为了囚禁我而存在的！想要通过这里，除非你能将我重新镇压！但凭你——”
它的话还没说完。
陈凡的身影，已经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颗巨大心脏的正前方。
他伸出一只手，贴在了那滚烫、坚硬，如同山脉般起伏的金属外壳上。
“哦，那我知道了。”
他平淡地说。
“既然你是核心，那把你拆了就行。”
机械心脏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它那由熔岩构成的巨大独眼中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“惊愕”的情绪。
拆了……我？
这个凡人，在说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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