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龙纛前压
上桲罗台后金军前锋大营。
镶白旗固山额真鄂硕坐在自己宽敞的主帐内,面前的火堆上架着一条烤得滋滋冒油、香气四溢的鹿腿。他撕下大块肥美的鹿肉,就着辛辣的烧酒,吃得满嘴流油,心情颇为舒畅。
白日里明军那番拙劣的“袭扰”和“试探”,让他心中对这支“御驾亲征”的明军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。
“不堪一击,虚张声势!”鄂硕灌下一口酒,对侍立一旁的副将笑道,“本以为那明朝小皇帝敢亲临前线,手下总该有几员能打的将领,几分敢战的精兵。如今看来,不过是纨绔子弟带着一群乌合之众,来这长城边上镀层金,装裱门面罢了!”
他抹了把嘴上的油渍,志得意满:“传令下去,今夜好生休息,养足精神。待明日大汗主力抵达,架上器械,这喜峰口便是纸糊的一般!破了关,直捣北京城,到时候,金银财宝,美人良田,少不了儿郎们的好处!”
他甚至已经开始具体地幻想破关之后的场景,眯着眼对副将说:“听说燕赵之地自古就出美人,肤白貌美,嗓音婉转。待杀进中原,定要恳请大汗赏我两个邯郸的绝色女人,也让咱尝尝这燕赵女子的滋味,哈哈哈!”
帐内几名心腹将佐也跟着哄笑起来,营地里弥漫着一种大战前夜不该有的松懈和骄狂。士兵们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旁,吃着刚煮好的肉汤,谈论着明日破关后如何劫掠,全然不将数里外的明军放在眼里。
鄂硕啃完最后一口鹿肉,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,正准备再饮一碗酒,然后去巡视一下营防——尽管他认为多此一举。
就在此时——
“轰!!!”
一声沉闷如雷、却又尖锐刺耳的巨响,毫无征兆地从营地南面传来!紧接着,是炮弹划破空气那令人牙酸的尖啸!
“什么声音?!”鄂硕一愣,手中的酒碗差点掉在地上。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——
“轰轰轰轰——”
连绵不绝、山崩地裂般的炮击声瞬间将他吞没!整个大地都在颤抖!帐篷被震得簌簌作响,碗里的酒液剧烈晃动!
“炮击!是明军的炮击!”副将脸色煞白,失声惊呼。
“怎么可能!”鄂硕霍然站起,满脸的难以置信,“他们的火炮怎么能打到这儿!”他白天的侦察明明显示,明军主力龟缩在南杖子营垒里,火炮射程根本够不到上桲罗台!
然而,现实不容置疑。密集的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,无情地落入营地!爆炸的火光接连闪现,帐篷被撕成碎片,木质的栅栏被轰得粉碎,刚刚还在吃饭谈笑的后金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,惨叫声、马匹的惊嘶声、木材燃烧的噼啪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!
“敌袭!全军迎战!”鄂硕到底是沙场老将,短暂的震惊后,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,声嘶力竭地吼道,同时抓起靠在桌边的佩刀就往帐外冲。
他刚冲出主帐,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心胆俱裂!
炮火的闪光中,只见南面山坡上,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幽灵骑兵,漫山遍野,正以排山倒海之势,向着他的大营狂飙突进!那震天的喊杀声,甚至盖过了火炮的轰鸣!
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,在那支骑兵队伍的最前方,一杆巨大的、明黄色的旗帜在火光中猎猎狂舞,旗帜上那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,在硝烟中若隐若现!
龙纛!明朝皇帝的龙纛!
而那杆龙纛,正以惊人的速度,坚定不移地朝着他——中军主帐的方向,直插过来!龙纛之下,一员身着耀眼金甲的骑士,正张弓搭箭,虽看不清面容,但那决绝的身影,除了明朝皇帝朱由检,还能有谁?!
“他……他怎么敢?怎敢亲自冲阵?”
鄂硕脑子嗡的一声,几乎要炸开。他白天还断定对方是怯懦的纨绔,此刻却被这皇帝御驾亲征、身先士卒的疯狂举动打得措手不及!
“顶住!给我顶住!拦住他们!”鄂硕挥舞着佩刀,试图组织抵抗。
然而,太晚了。明军的炮火准备不仅造成了巨大的物理杀伤,摧毁了营寨最外围,更彻底打乱了后金军的阵脚和士气。
当那一千名抱着必死决心、被皇帝亲自激励过的鹰扬卫精锐,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般冲入营地时,仓促应战的后金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线。
朱由检确实没有永乐皇帝那般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个人武勇,但他这具身体原本主人在信王时期苦练的骑射功夫,倒是在此刻发挥作用。他被周遇吉安排的亲兵死死护卫在龙纛之下,虽然无法挥刀砍杀,但却能冷静地张弓搭箭。
弓弦响处,一名刚爬上马背、试图反击的后金军官应声落马!再一箭,又一名挥舞弯刀冲来的步卒咽喉中箭,扑倒在地!
皇帝亲手毙敌,更是极大地鼓舞了周围的明军!
“陛下神射!”
“杀鞑子!”
鹰扬卫的将士们眼见皇帝如此悍勇,胸中热血沸腾,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。他们根本不顾自身伤亡,只是疯狂地向前!向前!再向前!
刀砍、枪刺、马蹄践踏!最初试图阻挡的数百后金骑兵,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这股决死的洪流冲垮、淹没!
溃败,如同瘟疫般在后金军中蔓延。营帐被点燃,火光冲天,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士兵和无主的战马。明军骑兵分成数股,在营地里纵横驰骋,肆意砍杀着一切敢于抵抗的敌人。
鄂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队在短短时间内土崩瓦解,看着那杆致命的龙纛离自己的主帐越来越近,一股绝望的寒意从心底升起。他知道,败局已定,再不跑,就真要成为明朝小皇帝的阶下囚了!
“走!快走!”此时此刻,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将风范,什么邯郸美人,对着身边仅存的几十名亲兵狂吼一声,甚至来不及回帐穿戴盔甲,只穿着一身锦袍,头发散乱,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,在乱军之中抢过一匹无主的战马,仓皇向北,向着皇太极主力可能到来的方向,没命地逃窜而去。
他甚至能感觉到,背后那杆龙纛带来的灼热目光和冰冷的杀意。这位后金宿将,平生历经百战,从未像今夜这般狼狈,这般恐惧。而这一切,都源于那个他白天还嗤之以鼻的“纨绔”皇帝。
龙纛所向,明军席卷残营。
龙纛所向,后金军那些昔日的勇士们溃不成军,呼喊惊叫着四散逃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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