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入魔

清晨的阳光，带着一丝暖意，洒在古朴的四合院里。

沈卫国站在那扇朱红色的院门前，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与焦灼。

他已经在这里，站了快半个小时了。

他抬起手，又放下，如此反复了数次，却始终没有勇气，去叩响那扇门。

他的内心，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。

理智告诉他，小天师昨夜刚刚经历了两场惊天动地的大战，法力消耗巨大，此刻最需要的，就是静养。

他现在去打扰，不仅不合时宜，甚至，可以说是忘恩负义。

人家刚刚才救了你的火，你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不给，就又捧着一个新的，更大的火盆，堵在了人家的门口。

这事，换做任何一个人，恐怕都会当场翻脸。

可是，情感，或者说，是那份刻在他骨子里的，身为749局局长的责任，却在疯狂地催促着他。

云省的局势，已经刻不容缓！

每多耽搁一分钟，就可能有更多无辜的人，被那头“烂肉佛”所蛊惑，所同化。

每多拖延一个小时，那头怪物的力量，就会变得更强一分，处理起来的难度，也会呈几何倍数增长。

他不能等！

这个国家，等不起！

沈卫国看了一眼手中那份薄薄的，却又重如千钧的文件，眼中最后一丝犹豫，被决绝所取代。

罢了。

就算事后，被小天师怪罪，甚至，是被他厌弃。

他也必须，为了这个国家，为了亿万苍生，去赌这一次！

他深吸一口气，终于，抬起了手，正准备敲门。

“吱呀——”

那扇朱红色的院门，却在此时，自己，缓缓地打开了。

吴忧那小小的身影，出现在了门后。

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紫色道袍，头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，看起来，就像一个刚刚睡醒的，邻家孩童。

他的脸色，比起昨天，已经红润了不少，但眉宇间，依旧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。

他看着门外，一脸错愕和尴尬的沈卫国，平静地开口问道：

“有事？”

简简单单的两个字，却让沈卫国瞬间感觉，自己那准备了一路的，充满了歉意和恳求的开场白，全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
他张了张嘴，最终，只能化作一声苦笑。

“小天师……我……”

他“我”了半天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
他能说什么？

说“我本不该来打扰您，但是……”？

这显得太虚伪了。

“进来吧。”

吴忧并没有为难他，只是侧开了身子，让出了一条路。

他似乎，早已料到，沈卫国会来。

也似乎，早已知道，他所为何来。

“是……是。”

沈卫国如蒙大赦，连忙低着头，走进了院子。

两人，一前一后，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。

吴忧率先坐下，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，然后，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沈卫国没有坐。

他只是恭敬地，站在桌旁，将手中的那份文件，双手奉上，放在了石桌上。

“小天师，请您，过目。”

他的声音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，颤抖。

吴忧的目光，落在了那份文件上。

《关于云省“烂肉佛”事件的紧急报告》

他的眼神，没有丝毫的波动。

他伸出那只粉雕玉琢的小手，拿起了文件，缓缓地，翻开了第一页。

院子里，一时间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，沙沙声。

沈卫国站在一旁，屏住呼吸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
他的心情，紧张到了极点。

他不知道，小天师在看完这份报告后，会是怎样的反应。

是会因为被打扰而动怒？

还是会因为事件的棘手，而感到为难？

又或者，是直接拒绝？

每一种可能，都让他的心，不断地往下沉。

时间，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
吴忧看得很慢，很仔细。

他的脸上，始终没有什么表情，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，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。

但沈卫国却敏锐地注意到，当吴忧看到报告中，关于那头“烂肉佛”，是靠吸食信徒的“精、气、神”来壮大自身时，他的眉头，几不可查地，微微皱了一下。

而当他看到，那些被“同化”的信徒，最终会变成怪物的一部分时，他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，闪过了一丝，冰冷的寒意。

最后，当他读到那段，充满了惨叫与绝望的，最后通话记录时。

他翻动纸张的手指，停顿了片刻。

“南无……烂肉……世尊……”

吴忧在心中，默念着这六个字，眼中，闪过了一丝明悟，和一丝，毫不掩饰的，厌恶。

邪神，伪佛。

借佛门之名，行魔道之事。

以信徒之虔诚为食粮，以众生之苦难为阶梯。

这种东西，比起湘西那头虽然凶戾，但至少还算“坦荡”的僵尸来说，要更加的，阴毒，也更加的，该杀！

终于，吴忧合上了文件。

他将文件，轻轻地，放回了石桌上。

然后，他抬起头，看向了沈卫国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只说了这四个字。

但沈卫国，却从这四个字里，听到了一种，不容置疑的，决断。

沈卫国的心，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
他知道，最关键的时刻，到了。

他紧张地，看着吴忧，等待着他的，最终判决。

吴忧端起面前的茶杯，轻轻地抿了一口。

温热的茶水，顺着喉咙滑下，让他那因为一夜修行而略显干涩的经脉，舒服了不少。

他放下茶杯，看着沈卫国那张写满了紧张与期盼的脸，缓缓开口。

声音，依旧平淡。

“此事，性质恶劣，为祸甚巨，已非寻常诡异。”

“它已入魔。”

入魔！！

沈卫国心头一震。

虽然他不懂修行的具体划分，但仅仅是这两个字，就让他感觉到了一股，比“诡异”更加深沉，更加不祥的寒意。

“此等伪佛邪神，若不尽早铲除，任其坐大，恐成一方灾祸。”吴忧继续说道。

“那……那我们……”

沈卫国的声音，已经带上了哭腔。

他感觉，自己肩膀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，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。

吴忧看着他那几近崩溃的模样，眼神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。

他缓缓地，站起身。

“不必惊慌。”

他的声音，不大，却像是一股清泉，瞬间抚平了沈卫国心中所有的恐惧与焦躁。

“收拾一下。”

“我们，去云省。”

“我倒要看看这尊佛，渡不渡我这位.......”

“天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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