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 安分一些


  杨知月在孙氏闹出的动静不算小。

  纵使其它几家想装聋作哑,可同在一个坊市中居住,哪个敢当真充耳不闻,又是活腻歪了。

  士族立足与世,靠的便是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

  当杨知月带人围住宅邸时,其它士族已经派仆从立在街巷口打探。

  只看那宅邸通天的火光,只听那其中传出的厮杀声,只闻那夜风偶尔卷来的铁锈味。

  孙氏出了什么事?!

  多少士族睁着眼睛,胆战心惊地熬了一夜。

  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,他们不敢有半分拖延,立刻派仆从们出去查看情况。

  仆从们也是人,看得出眉眼高低,品得出空中的风声鹤唳、草木皆兵。

  谁也不愿意当这个炮灰,可主公下令哪有他们拒绝的余地!

  于是,天还蒙蒙亮,各家的偏门便偷偷被推开一角。

  然后,一个身影磨磨蹭蹭地钻出去。

  他们瑟缩地躲在巷口,紧盯着孙宅的大门不放。

  只听三声梆子响,朱红色的大门从里头被推开。

  先出来的是一伙异族人,他们各个都留着蓬松的大胡子,高眉深目更显的凶神恶煞,叫探听讯息的众人忍不住向后退,直至贴到冰冷的墙壁上。

  这群异族人没留意或说没将探听消息的小卒们放在心上。

  他们打开孙氏那经年未开的大门,推搡着带出一队犯人。

  仆从们定睛一瞧,立刻如坠冰窟。

  那些犯人是孙氏的族人。

  往日趾高气昂、眼睛长在脑袋上的众人现在模样凄惨。

  从大到小,从老到幼,全都戴上沉重的脚铐和手铐。

  似是防止他们乱喊,人人嘴里还塞着口塞。

  一行人就这般灰头土脸地由这群外族人推搡着往外押送。

  仆从们惊得僵在原地。

  向来高傲的士族如今却像平民百姓般被押解?

  这挑战了他们的人生观,他们魂不守舍地将消息传给主家。

  主家们各个诧异。

  “你说什么?”

  正在吃早茶的何丹差点呛着,他连连拍了几下胸脯,才惊疑不定地追问,“孙氏众人被押走了?”

  “……是。”

  “那宅院里是谁在此居住?”

  仆从茫然地摇头,“奴才也不知,只看那押送之人似乎边塞的异族。”

  “异族?”何丹咀嚼着两个字,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,“莫非杨夫人?”

  他立刻反驳,“那也不对,她对我们一向恭敬有加,合作从未有过藏私,没有理由朝孙氏下手。”

  至今,他还不知晓是杨知月领兵。

  他敲敲桌角,又细致询问其它士族的动静,得知各家各户都在等待消息后,他也等了片刻。

  差不多九点,几位年轻人敲响坊市中其它士族的大门。

  他们冷静地传达杨知月的话:

  “孙氏不顾双方合作,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,我家主公再三忍让,终是忍无可忍,已将孙氏全员拿下。请诸位放心,未曾动孙氏毫发,只将其押回怀荒,留待来日审判。”

  此时此刻,诸多士族从明白是杨知月贸然出手。

  他们先是一惊,随即勃然大怒:

  “黄毛小儿,岂敢如此?”

  在他们眼中,杨知月哪怕也无需再仰仗他们鼻息生活,仍旧低他们一头。

  这样的人怎么敢、又怎么可以对士族下手?

  更别提将孙氏逮住,还留待后日审判?!

  世上除了皇权,无人能审判士族!

  他们生来高傲,岂能跟庶民同日而论!

  这个杨知月简直是糊了心!

  又怒又气之下,他们对传话实习生的态度也非常倨傲,甚至命令他们转告杨知月,立刻放了孙氏,否则绝不会对她客气。

  实习生们:“……”

  好蠢!

  他们看似毕恭毕敬,实则阴阳怪气地回答:“如果您有这个能耐,大可以放马过来。”

  话毕,看也不看士族们的反应,转身离开。

  甩在身后的士族气得七窍升天。

  诸多士族中唯有何氏的反应与众不同。

  何丹是个聪明人。

  有着士族一贯的倨傲,同时也有士族少有的敏锐和清醒。

  自三年前被杨知月教训后,他便一直对其抱有戒心。

  今日之事不算特别让他吃惊,只是让他颇感不安。

  他预料到孙氏或许是个缺口,一场由孙氏引起的暴风雨即将驾临。

  哪怕是为了自保,他也必须要有所行动。

  “不知孙氏因何事冒犯?可又改过自新的机会?若是可能,能否让我拜见一下杨夫人?”

  领命前来的菱角:“不能说,没有,不行。”

  何丹饶是不死心。

  “杨夫人大驾光临,我等未曾出面迎接已然失礼至极,还望您给机会弥补。”

  “……不行。”

  不管何丹用什么理由请求,菱角的态度都很坚决,甚至有些过分无情。

  “还请您明白,我家主公的容忍是有底线,你们若安分守已,屠刀自不会落下,若敢轻举妄动……”她冷笑道,“我只能请你们去地府一聚。”

  说罢,她恭敬地行礼,转身告辞。

  留下的何丹眸色阴沉。

  “这可不太妙啊。”

  为了避免扰民,俄日敦带领的护卫队已经进入孙氏内宅布防。

  街坊上少了持刀的异族大汉,士族们也敢暗戳戳地来往。

  武川士族以何氏为首,此刻也聚集在何氏家中。

  “她简直是疯了!”

  “不行,绝不能让这疯女子放肆下去,孙氏的事情一定要有个说法!”

  “何丹,你说句话,别在那里默不作声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何丹沉沉地放下手臂,一双苍老双眸无声地望向众人:“你们想让我说什么?”

  “自然是如何反抗啦!”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道,“她带了不少兵,可咱们手中的人也不少,若是合伙共进,保不准能拼上一拼!”

  “呵……”何丹冷笑一声,手指向孙氏宅邸的方位:“那可是蒙古人,咱们养的那群废物只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庶民下手,但凡有一点反抗能力,那就成了一群软脚虾!指望他们,不如杨知月大发慈悲!”

  讽刺完了,他又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,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:

  安分待着,别做不该做的事情。

  这番话的确是好心,他看穿在杨知月等待机会,所以才叫其他人安分一些,别送上什么把柄。

  奈何,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。

  许多士族并不相信他,甚至觉得何丹已经投向杨知月,站在那个疯女子的阵营恐吓。

  于是,当天夜里,许多士族传信出城。

  是,他们的确干不过杨知月,可对方也见不得人。

  一旦釜底抽薪,将其发展的势力曝光在朝廷中,必然会有人前来剿灭。

  深夜,有人阴森森道:“朝廷绝不会让其在边塞放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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