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
睁开眼睛,沈鸯出了一身汗,触摸到脸上一片湿凉,才惊觉自己在哭。
夜晚由于噩梦变得漫长,她在煎熬中拼凑被打碎的灵魂。
高中以后,她很擅长这个。
可这一次拼不起来。
她焦躁不安,天快亮了,不能以这个状态和鲤鲤相处。
和阿蘅说有点感冒,问她是否愿意过来陪鲤鲤住两天,对方欣然答应。
不想被看出异样,她戴上了口罩,阿蘅用手探她的温度,“还好,没有发烧,回去多喝水多睡觉,提前吃点药把病毒压下来。”
鲤鲤担忧地看她,“妈妈,你还会回来吗?”
沈鸯用笑容掩饰疲倦,“小笨蛋,说什么傻话。”
她并没有去阿蘅家休息,去了一间廉价的旅馆,倒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别想了,沈鸯。
她反反复复和自己对话。
大多数时候,她可以掌控情绪,能得心应手处理负面心情,可以在最难过时进行一场剥离。
此刻她无法冷静,越不愿想起,回忆就越是像海水倒灌,逼她窒息。
窗帘拉上,房间昏暗,寻得一丝睡意,女人慢慢阖眼。
迎接她的是一个又一个噩梦,梦见破旧的屋子,妈妈躺在床上,弥留之际拉住她的手。
“阿鸯,答应妈妈,不论将来多么辛苦,你一定要靠自己坚强地活下去,千万不要寄托在婚姻和男人身上。”
“爱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都能说出口,不要被这些骗了,你是女孩子,未来有太多陷阱等着你,千万要清醒。”
“不要像妈妈一样蠢……到死了,才知道后悔。”
妈妈撑着一口气,眼里有泪光:“不要轻易踏进婚姻,千万要记住。”
她拼命握住妈妈冰凉的手,“我记住了,妈妈,我会乖乖听你的话。”
画面一转,妈妈不见了,化作一缕烟消散。
她拼命去追,跌倒在地。
有人扯起她的头发,把她提到面前。
白昔昔笑吟吟瞧着她,“头发太长很不好打理吧?听说明天你要登台唱歌,我帮你弄个新发型?”
尖叫和挣扎无济于事,无数双手按着她,剪刀咔嚓咔嚓,一缕缕头发落在地上。
罪魁祸首放声大笑,拿着镜子逼她欣赏。
“好看吗?”
“洗发水那么贵,你家那么穷,我替你省了多少钱啊。”
班主任不高兴地看着她,“你怎么回事?搞特立独行不是这样搞的,这样子没法上台,换人吧。”
灯光下,白昔昔穿着公主裙,头戴王冠,耀眼夺目。
在夸奖和掌声中,唱完了那首本该是她唱的歌,高高在上朝她望过来,眼里盛满明晃晃的得意。
沈鸯再次哭醒,她伸手触摸到肩上的长发,才知道这事过去了许多年。
像当初被开除后的每一个夜晚,她蜷缩着抱住膝盖,眼泪汹涌,如何都停不下来。
没有人能帮她。
没有什么恶有恶报。
在她被开除一个月后,白昔昔创建的账号粉丝突破十万。
沈鸯不愿想起这些,一整天处于噩梦惊醒和崩溃哭泣的状态中。
她怨恨着,凭什么坏人光鲜亮丽,只有她依旧会在多年后被扯回痛苦里,一次次努力的进行自我疗愈。
像跌入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恶性循环。
看不到光明。
……
周越买了份芋泥蛋糕,不知道沈鸯看见是否能高兴些。
走进病房,鲤鲤还在睡午觉,阿蘅从笔记本电脑里抬起头,“沈鸯不在。”
“她去哪里?”
“感冒回去休息了。”
周越略微蹙眉,转道去了阿蘅家,门铃按了又按,没人开,手机也是关机状态。
他担心沈鸯会不会发烧昏倒了,打电话给阿蘅告知,对方很快把大门密码发过来。
进屋找了一圈,根本没人。
阿蘅知道消息吓了一跳,一个大活人青天白日跑哪里去了?
托阿姨看顾好鲤鲤,她和周越在医院大门汇合。
“她平常不会关机的,不会是去我家的路上出什么事了吧?”
周越脸色很沉,阿蘅手机突然响起,是沈鸯。
和那边说了几句,挂断电话后她简明扼要概括:“沈鸯说她没事,吃了药睡太熟了,手机没电才关机的,说明天就回来。”
男人问:“她没说她在哪里?”
“她只说在旅馆,让我们不要担心。”
一阵叩门声把沈鸯拉回现实,她下床慢慢靠近门,不清楚别人是谁的情况她不出声。
“沈鸯,是我。”
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,沈鸯不想回答,外头继续敲门。
“我没事,你回去吧。”
外面静默几秒,沈鸯以为他走了,男人又道:“你先开门,我看看你怎么样了,确定没事我就走。”
一男一女隔着门僵持,沈鸯开了道门缝,周越一眼看出她眼睛又红又肿,刚刚应该哭得很凶。
他走进去反手关门,“是生病,还是心情不好?”
沈鸯浑身透着冷意:“跟你没关系。”
周越去牵她的手,被甩开。
他干脆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来,坐在旁边沙发上,以抱着婴儿的姿势将人困在怀里。
“沈鸯,你为什么哭,告诉我好不好?”
“别再冷着我了,那五年已经够我受的。”
他用鼻尖轻轻蹭女人的肩膀。
刚刚哭了太久,此刻沈鸯面无表情,只觉得很累。
男人问她:“是为昨天的事?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?”
说不出是有意报复,还是故意试探,沈鸯漠然开口:“我要你取消白昔昔在回溯的一切代言。”
周越眼底闪过一丝诧色,“双方有合同,她没有违约的情况下,品牌方不会主动取消。”
“哦,那就是不行。”
沈鸯用平静掩盖失落,起身想走,周越把她拉回来,“这次合约到期,没有下次续约了,回溯请她代言这事是一年前就定下的。”
“是她要的,还是你给的?”
周越没说话,这是他主动给的补偿。
沈鸯了然笑笑,“你走吧,我们之间注定隔了一个白昔昔。”
“央央,你理性一点,我们之间不会隔任何人,关舒是朋友,白昔昔是当年出手相助的几分愧疚,就是因为不算什么,所以可以用经济去弥补。”
沈鸯起身开门,“走吧,我想休息。”
周越看了她好一会儿,闭上双眼叹息,“稍微站在我的立场上理解我一下吧。”
男人离开后,门再度严丝合缝关上。
沈鸯慢慢滑坐在地。
就是因为她理解周越。
越理解,越无法说出当年那些事情。
说了又能怎么样?
白昔昔陪了周越五年,确实为他负伤。
他们有着她无法触碰的过去。
可又暗自希望周越能完全的信任自己,完全站在自己这边。
矛盾,幼稚。
她不想再为这些事情烦恼,必须做个了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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