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4章 陈年往事
白色气流微微一荡，作身披星辰紫袍的青年。
他眉目清俊却带着俯瞰万古的威严，周身道韵流转如星河奔涌，正是紫薇仙尊。
紫薇仙尊凝视元烬妖帝许久。
“你来魔域已逾百年，一直隐于黑域深处，从不与我等照面，为何偏偏选在今日现身？”
元烬妖帝道：“来见见老朋友。”
话罢，越过紫薇朝着一旁的黑看去。
黑没有动静。
元烬妖帝也不恼，驻足片刻，忽然低笑出声：“噬天，当年之事，是我对不住你。”
这句话轻飘飘的。
却在天外天掀起无形的波澜，混沌气流剧烈翻涌起来。
紫薇仙尊眉头微蹙。
目光环视一圈，而后闭目不言。
元烬妖帝望着那团黑影，继续道：“当年若不是我轻信天道谶语，暗中牵制于你，你也不至于在云州大战时腹背受敌、独木难支。”
“最终，落得个神魂俱封的下场。”
“噬天，我.......”
元烬妖帝顿了顿，忽而又叹了一口气：“不过也对，你应当也不耐听我提这些前尘往事，毕竟已经过去了。”
“呵。”
黑影中骤然爆发出凛冽的魔威。
混沌气流如遭重击，剧烈翻涌！
桀骜狂傲的声音穿透黑雾，带着睥睨天下的不屑：“腹背受敌、独木难支？”
“呵，实在可笑！”
“当初尔等联手都敌不过吾，一人重伤惨败、狼狈逃窜，一人身死道消、只剩残魂。”
“如今，也敢在吾面前大言不惭？”
“若非那柄带着天意的剑，你二人早是吾幡中亡魂！”
元烬妖帝面色平静。
一旁的紫薇仙尊反唇相讥：“天道有规，尊者不可干涉下界之事，是你妄想炼化九州、违反天规在前！”
“如此，便怨不得我二人联手阻你！”
他声音冷漠：“更何况，届时我与元烬已是尊者，本源与天道相连，即便是身死，也迟早会涅槃重生。”
“什么入幡，简直可笑！”
“桀桀桀——”
黑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，声音森寒：“走狗，你很骄傲？”
“便是吾最后身死、困于云州。”
“可云州沦陷、化为魔土，你二人身死无人料后，人族只能割舍并封印云州，让云州彻底成为独立小世界。”
“可你们的主人，对此只能无能狂怒！”
“只能设下封界禁制，眼睁睁看着吾的残留意志，在这片土地上滋生出无数魔种！”
“待吾彻底炼化魔域，又有谁能奈吾何？”
元烬妖帝与紫薇仙尊皆陷入沉默。
过了半晌，紫薇仙尊才缓缓开口：“当年没能彻底抹去你的影响，是天道留一线生机，而非你真能逆天。”
“况且有我牵制，你不会成功。”
噬天不屑冷笑：“自欺欺人罢了！”
“人间自然归人管辖。”
“天地人三道本为一体，人道源于众生之愿，而人乃万灵之长，亿万生民的意志汇聚，便是天也不能强行干预！”
“所以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州被隔离大陆！”
噬天的声音陡然拔高：“可惜啊，人族天庭诞生了！”
“人的欲念，无穷无尽！”
“六洲灵气汇聚中州，修士失去根基沦为凡人。”
“虽然顶尖大能频出，但他们被拔苗助长、根基虚浮，终其一生无缘飞升，可却被无限拉长了寿命，占据了大量天地灵气！”
“加之云州被分离，天道权柄缺失不全。”
“七万年前出个蛊祖，虽然成功达到了清理顶尖大能的目的，却又因行事毫无下限，被人族、被天庭强行抹杀！”
“天庭愈强，人道愈盛，让天道夜不能寐！”
她声音逐渐癫狂：“如今又开始在魔域养蛊......妄想，都是妄想！什么天道至公、天道无私？”
“简直可笑至极！”
“纵有你二人相阻，吾一样会成功！”
元烬妖帝、紫薇仙尊缄默不言。
良久的沉默过后。
忽然，元烬妖帝似是从噬天魔尊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，猛然侧目望向紫薇仙尊，眼睛几不可察的眯了眯。
——养蛊？
紫薇仙尊神色从容，一派云淡风轻。
三人脚下，便是魔域闻名的深海域。
深海域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汪洋大海。
而是魔域最核心的禁地，一处被天道屏障牢牢笼罩，深不见底的大地裂隙。
裂隙中翻涌着黑蓝色的魔雾，夹杂着细碎的雷光，屏障上流转的天道符文忽明忽暗，远远望去恰似汪洋大海。
既压制着裂隙下的恐怖力量，又似在守护着什么。
偶尔有几道黑色气流冲破魔雾，刚触碰到天道屏障，便被瞬间湮灭，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。
元烬妖帝目光微闪。
那里为何会变成这样，她再清楚不过。
——因为那是当年三尊大战的核心之地。
彼时云州腹地几近崩碎，她残魂侥幸逃脱后，才听闻后续变故：紫薇仙尊与噬天魔尊在此展开最终死战。
噬天魔尊将人皇幡插在云州龙脉之上，借龙脉磅礴之力续航，与紫薇仙尊鏖战十年不休。
为速战速决。
紫薇仙尊炼制断古剑，一剑斩断了云州龙脉。
龙脉断绝，天地震颤。
两股顶尖力量碰撞湮灭，两人同归于尽。
可人皇幡并未随之消散。
反而源源不断汲取阴邪之气与龙脉余威，滋生出无尽魔气，不断地朝着大荒龙脉侵蚀而去。
两位尊者的身死之地，被魔气与残留道韵笼罩，成了生人勿近的禁地。
人族修士数次尝试靠近、
皆遭魔气蚀魂、余波碎躯，根本无力拔除人皇幡这颗隐患。
为阻止魔气蔓延侵蚀九州，人族天庭只得忍痛割爱。
布下封界禁制，聚人道之力、借断古剑之威，终将云州从九州大陆生生剥离。
这一剥，不仅隔绝了魔气。
也让天道的一部分权柄，永远留在了这片独立的小世界。
元烬妖帝心中微动。
后面的发展，几乎不用思索。
脱离大陆后，噬天魔尊虽只剩残魂。
却因“天高皇帝远”彻底挣脱天道掌控。
她苟在魔域，潜心炼化属于云州的那部分天道权柄，而紫薇仙尊，则受天道之命，在侧暗中干预。
沉默在三人间不断蔓延。
须臾，噬天魔尊消失了。
紫薇仙尊亦不迟疑，身影一闪便紧随其后，转瞬消失在混沌之中，原地只余下元烬妖帝。
她的目光缓缓下移，落在下方那片广袤的魔域大地之上，从上俯瞰而下，魔域不过巴掌大小。
山川河岳、魔城雾霭。
尽皆一览无余。
“噬天惊才绝艳，思维更是异于常人。”
“紫薇亦非等闲之辈，才思敏捷、算无遗策，也非寻常人也，两人相生相克，本也算是互相牵制的局面。”
“可.......”
元烬妖帝眸色深沉：“五十万年过去，二人真就如面上这般一直针锋相对、不死不休么？”
“那么，当年被云州裹挟的那部分天道权柄。”
她喃喃道：“现今又在何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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