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重生的孝懿仁皇后很护崽13
腊月里,宫中开始筹备年节。这是太皇太后薨逝后的第三个新年,康熙下旨,今年要办得热闹些,去去晦气。各宫都忙碌起来,裁新衣,备年礼,准备祭祖事宜。
这日胤禛去给康熙请安,在乾清宫外遇见了八阿哥胤禩。十二岁的少年,穿着宝蓝色棉袍,眉眼含笑,见了他便规规矩矩行礼:“四哥安好。”
“八弟。”胤禛点头,“天冷,怎么站在这儿?”
“等皇阿玛召见。”胤禩笑道,“皇阿玛考校功课,让弟弟来背《大学章句》。”他顿了顿,“四哥也是来请安的?”
“嗯。”
两人并肩站在廊下,看着庭中飘落的细雪。胤禩忽然道:“四哥在户部观政,想必见识广博。弟弟有一事不明,想请教四哥。”
“何事?”
“弟弟前日读《史记·平准书》,见汉武帝时盐铁官营,聚财强国。可为何我朝不效仿此制,反而放任盐商巨富,以致江南盐税年年亏空?”
胤禛心头微震。这个问题,问得极刁钻。盐政是大清财政的顽疾,盐商与官员勾结,偷漏税款已是公开的秘密。朝廷不是不想管,而是牵扯太广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“八弟怎会对盐政感兴趣?”他不答反问。
胤禩笑容温润:“只是读书时想到的。弟弟想着,若能为皇阿玛分忧,解此积弊,也是一桩功德。”
功德。胤禛看着这张稚气未脱却已显露出城府的脸,忽然想起前世朝堂上,八阿哥如何以“贤德”之名,笼络人心,结党营私。那些盐商、漕帮、江南士绅,有多少是他的拥趸?
“此事牵涉甚广,非我等可以妄议。”胤禛淡淡道,“八弟若真有兴趣,不妨多读读本朝盐法,再作思量。”
“四哥说得是。”胤禩从善如流,“是弟弟冒失了。”
这时梁九功从殿内出来,见二人,笑道:“四阿哥、八阿哥,皇上正等着呢。”
进了殿,康熙正在批折子。见两人进来,放下朱笔:“都来了?正好,朕有事问你们。”
胤禛与胤禩跪下听旨。
“年节将至,朕打算赏赐宗室、勋贵。”康熙缓缓道,“依你们看,这赏赐,是该厚些,还是薄些?”
胤禩率先开口:“皇阿玛仁慈,赏赐宗亲是恩典。依儿子浅见,年节赏赐关乎天家体面,不宜过薄。”
康熙不置可否,看向胤禛:“你怎么说?”
胤禛垂眸:“回皇阿玛,儿子在户部观政,见今冬各项开支已超预算三十万两。若赏赐过厚,恐加重国库负担。但若过薄,又恐寒了臣子之心。”他顿了顿,“儿子以为,赏赐可分等:功勋卓著者厚赏,寻常宗亲循例,无功无绩者……象征即可。”
“哦?”康熙挑眉,“你这是要朕区别对待?”
“皇阿玛明鉴,赏罚分明,方是治国之道。”胤禛叩首,“若不论功过,一概厚赏,则赏不足以劝善;若一概薄赏,则罚不足以惩恶。”
殿内静了片刻。康熙忽然笑了:“起来吧。你倒是会算账。”他看向胤禩,“老八,你觉得呢?”
胤禩笑容不变:“四哥思虑周全,儿子受教。”
“你们都有理。”康熙摆摆手,“这事朕再斟酌。都退下吧。”
走出乾清宫,雪下得大了些,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。胤禩与胤禛并肩走了一段,忽然道:“四哥在户部,果然看得深远。弟弟今日受教了。”
“八弟客气。”胤禛语气平淡,“不过是就事论事。”
“四哥过谦了。”胤禩停下脚步,看着他,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,“弟弟有时候想,若四哥是太子,定能……”
“八弟慎言!”胤禛打断他,声音冷了下来,“此等大逆不道之言,岂可出口?”
胤禩怔了怔,随即笑道:“是弟弟失言了。四哥勿怪。”
两人在岔路口分开。胤禛看着胤禩远去的背影,雪落在肩头,渐渐融化成水渍。这个八弟,试探得越来越明显了。
回到承乾宫,佟佳婉宁见他神色不对,问起缘由。胤禛将乾清宫的事说了,佟佳婉宁眉头紧蹙:“八阿哥这是……在挑拨?”
“或许吧。”胤禛脱下沾雪的外袍,“也可能是真心觉得,儿子比太子强。”
“这话更危险。”佟佳婉宁正色道,“禛儿,你要记住,无论别人说什么,你都不能有非分之想。至少现在不能。”
“儿子明白。”胤禛在她身边坐下,“只是……额娘,您觉得,太子还能撑多久?”
佟佳婉宁一怔,随即苦笑:“这话该问你皇阿玛。不过,太子这些年行事,确实越发不妥。前日听说,他在毓庆宫鞭笞太监,差点闹出人命。”
“皇阿玛知道了?”
“知道了,压下去了。”佟佳婉宁叹气,“可压得了一时,压不了一世。太子的性子,迟早要出大事。”
胤禛想起前世太子两立两废,最终被圈禁至死。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储君,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疯狂的?
“额娘,若太子倒了,谁最有可能……”他没有说完。
佟佳婉宁沉默良久,才低声道:“大阿哥勇武,但急躁;三阿哥聪慧,但气狭;八阿哥……太会做人。你皇阿玛心里,怕是一时也难抉择。”
“所以才会拖着?”
“所以才会拖着。”佟佳婉宁握住他的手,“拖到局势明朗,拖到……有人脱颖而出。”
而这个脱颖而出的人,前世是他。这一世呢?
年节转眼到了。宫中张灯结彩,宴席连开三日。皇子们按例向康熙拜年,领赏赐,与宗亲宴饮。胤禛跟在兄长们身后,行礼,敬酒,应对得体,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。
宴席上,太子喝多了,拉着大阿哥说话,言语间已有醉意。大阿哥面露不耐,却又不敢发作。三阿哥与几个翰林谈诗论文,意气风发。八阿哥穿梭在各席之间,敬酒寒暄,笑容温润,赢得一片称赞。
胤禛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看着这一切。推杯换盏,笑语喧哗,看似热闹,实则暗流汹涌。每个人都在演,演兄友弟恭,演忠君爱国。而皇阿玛坐在御座上,笑容满面,眼中却是一片清明——他什么都看得见,什么都明白。
宴散时,已近子时。胤禛搀着微醺的十三阿哥胤祥回阿哥所。十三岁的少年,是敏妃章佳氏所出,生母早逝,在宫中无甚依靠,平日与胤禛还算亲近。
“四哥……”胤祥含糊道,“你说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大家都笑,可我觉得……一点都不开心?”
胤禛扶稳他:“你喝多了。”
“我没喝多。”胤祥摇头,眼中有些水光,“我就是觉得……这宫里,好冷。”
雪又下了起来,纷纷扬扬,落在两人肩头。宫灯在风雪中摇曳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十三弟,”胤禛忽然道,“记住,无论多冷,都要活下去。好好活着。”
胤祥似懂非懂地点头,靠在他肩上,渐渐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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