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这规矩,老子今天重新定
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清晨的薄霜,在柏油路上留下一道寂寞的辙痕。
清虚别院那座沾满血与火的山头,在后视镜里迅速缩小,最终被川西连绵的云雾彻底吞没,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。
我将车停在山口的临时停车带,熄了火。
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我的心跳。
打开副驾上的乌木玉匣,哥哥林砚那截烧得焦黑的指骨正安静地躺在丝绸垫上,我伸手轻轻拂过,确认它没有在颠簸中受损。
就在我准备合上匣盖的瞬间,右眼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,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。
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被剥离,化为一片血红的火海。
爆炸的巨响在我耳边轰鸣,无数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——那名被夺魂铃控制,亲手按下***的年轻弟子,在生命最后一刻,被禁锢的眼神忽然恢复了清明。
他没有看引爆器,而是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,嘴唇无声地动了动。
我读懂了他的唇语。
他说的是:“谢谢。”
下一秒,我根本来不及思考,右手五指竟自己动了起来,不受控制地凌空结出一个我从未学过的、异常复杂的手印。
那手印只完成了一半,指尖便迸发出一缕刺目的金光,随即又闪电般地熄灭。
“呃!”我猛地闭上眼,身体重重地靠在椅背上,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这不是我的记忆,更不是我的术法。
这是“承”,是哥哥林砚留在残骨中,最后也最霸道的力量。
它正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,昨夜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。
但这份传承的代价,是我的胸口仿佛压上了一块万斤巨石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。
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随身的白玉药瓶,倒出三粒清心安神的丹药,想也不想就直接干咽下去。
药力顺着喉咙化开,胸口的窒息感才稍稍缓解。
我用手背抹去冷汗,对着玉匣低声自语,像是在对哥哥保证:“哥,你放心,我不让它乱来。”
上午十点,邻县一座名为“石盘镇”的小镇,我换上一身沾满泥点的户外勘探服,戴着一顶能遮住半张脸的宽檐帽,像个真正的地质队员一样,不急不缓地走在青石板路上。
手心里的龙首钮仍在持续发热,那股隐晦的灵力波动坚定地指向南方边境,那是黎婆所在的南洋方向。
但我很清楚,眼下对我威胁最大的,不是那个远在天边的老妖婆,而是已经彻底被我激怒的玄门。
他们一定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追索令,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清虚别院为中心,清查每一个“接触过林默”的人。
我必须立刻斩断所有可能被追踪的线索。
我在镇子最偏僻的角落租下了一间带后院的旧民房。
锁上门,我咬破舌尖,逼出一滴精血,混入事先准备好的银粉之中,用特制的狼毫笔蘸着,在房间的地板四角,飞快地画下四道繁复的符文。
这是林家秘传的“断息匿踪阵”,一旦完成,便能将我自身所有的气息与这方圆十丈的大地浊气混为一体,就算是玄门最顶尖的“嗅探组”,也休想找到我的踪迹。
做完这一切,我从背包里取出那只装着哥哥头颅的油布包,来到后院。
院子里有一棵至少两百年的老槐树,树根盘根错节,阴气极重。
我徒手在最粗的一条树根下挖了个坑,将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去,最后,抓起一把混杂着守碑兽残灰的糯米,均匀地洒在浮土之上。
这层灰,既能隔绝死气外泄,也是一道致命的警报。
只要有任何人或邪物敢动这块土,整棵老槐树会在三息之内枝叶尽枯,冒出滚滚黑烟,几十里外都清晰可见。
直到所有布置妥当,我才敢从怀里拿出那部经过特殊加密的手机,接入一个隐秘的网络。
我将昨晚录下的最后一段视频上传,那是夺魂铃彻底爆裂,玄尘子在金光中抱着头发出凄厉惨叫的画面,没有配乐,只有最原始的哀嚎。
视频下方,我只附上了一行字:“谁再删历史,我就让全网看他们怎么疯。”
中午十二点,市集拐角处的一家旧书店,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发霉和旧墨混合的味道。
我压低帽檐,装作对地方志感兴趣的游客,在一排排书架间翻找。
很快,在一本封面已经磨损的《川西民俗考》中,我指尖触到了一处不正常的凸起。
我心头一动,不动声色地将书抽出,翻到那一页,夹层里果然藏着一张早已泛黄的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,是清虚别院几十年前的全员合影。
数十名道士穿着统一的道袍,神情肃穆。
我迅速用手机扫描存档,正准备将照片销毁,目光却被后排角落里的一个身影死死吸住。
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道士,他站得最偏,几乎要被阴影吞没。
但借着手机屏幕放大的微光,我清晰地看到,他的眉心处,有一个用朱砂烙下的、极其微小的“林”字烙印!
而他的脸……被人用墨汁,反复、恶意地涂抹了至少三遍,形成一个漆黑的墨团。
另一个分支族人?他还活着吗?
我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就在这时,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书店门口停下。
我眼角的余光瞥见,两名穿着同款灰色风衣、神情冷漠的男人正站在门外,他们没有进来,而是抬着头,盯着那块掉漆的“旧书店”招牌,足足看了五秒。
我后背的寒毛瞬间炸起。
是玄门执法队的“嗅探组”,他们能嗅到哪怕一丝一毫残留的灵力气息。
我刚才设下的断息匿踪阵能隐藏我自己,却无法抹去我进入书店前留下的痕迹。
我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从《川西民俗考》上撕下夹着照片的那一页,揉成一团塞进口袋。
同时左手从腰后摸出一张黄纸符,转身就朝书店的后窗翻了出去。
在我身体落地的瞬间,那张“移影换形符”在我指尖无火自燃,我的身影在狭窄的巷口闪烁了两下,便彻底融入了人群的阴影之中。
下午三点,城郊一座废弃的粮仓。
我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,大口喘着气,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龙首钮,紧紧贴在掌心。
它依旧滚烫,但奇怪的是,它不再执着地指向南方,指针发生了微弱的偏移,颤抖着转向了东侧的某个方向。
北岭闭关洞!
那是哥哥林砚在清虚别院井底,意识消散前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的地方。
我立刻打开手机地图,与龙首钮的指向进行比对,坐标完全吻合。
根据林家族谱的零星记载,那里曾是林家一支专修“守心诀”的族人闭关的禁地。
但在三十年前,那里发生了一场所谓的“雷火焚洞”,整个洞穴被天降的雷火烧塌,从此被玄门列为永久封锁的绝地。
可如果真是一场普通的天灾,为什么身为林氏嫡子的父亲,在世时对此事讳莫如深,从未向我提及半个字?
更让我觉得诡异的是,我通过特殊渠道调出的当年那场事故的官方档案里,死者名单长达一串,却唯独……没有一个姓林。
我发出一声冷笑,自言自语道:“不是没人活着出来,是根本没进去过。”他们怕的不是火,是怕洞里的东西,被外人看见。
我咬破指尖,以血为墨,在空中飞速画出一道微型的“寻亲引路符”。
符文成型,散发着淡淡的血光。
我将它轻轻按在玉匣中的那截残骨上,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念道:“哥,带我去看那扇门。”
傍晚六点,天色渐暗。
我徒步抵达了北岭山脚。
浓重的山雾像是灰色的幕布,封锁了所有上山的路。
唯有我掌心的龙首钮,指针坚定地指向前方,为我穿透迷雾。
行至半山腰,在一片因山体滑坡而裸露出的岩壁前,我停下了脚步。
塌陷的碎石堆中,露出半截被烧得焦黑的门框。
门框的材质非金非石,上面用林家独有的古篆,刻着一行字。
那正是林家“守心诀”的终式法诀——也是清虚别院那口枯井井底,被玄尘子抹去的下半部分符文!
我蹲下身,凑近细看。
门缝被烧熔的岩石和岁月封得死死的,但依旧有一股极度阴寒的气息,从那微不可察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,其中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、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诵经声。
我伸出手,正准备发力推开这扇尘封了三十年的门。
突然,我脊背上那道与生俱来的金色符文骤然滚烫,“承”之力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涌动。
我的眼前,又一次闪过了不属于我的画面。
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。
黑暗中,有七只手,正同时按在一面巨大的青铜鼓上。
鼓面光滑如镜,在幽光下浮现出两个扭曲的古篆——“归墟”。
而那七只手中的一只,苍老、干瘦,无名指上,戴着一枚我无比熟悉的白玉螭龙戒。
是玄尘子!
画面戛然而止,我浑身一震,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。
那股阴寒的诵经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我死死地盯着那扇被岁月和灾难封死的石门,喉咙干涩地低语:“原来你们不只是在掩盖真相……你们还在养它。”
风穿过岩石的缝隙,发出呜咽般的回响,像是有无数亡魂在哭泣。
我收回了准备推门的手,找了一处隐蔽的岩石凹陷处坐下,将气息收敛到极致。
这一夜,我不进去。
是等它——自己开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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