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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 老友诀别


“启明奖”典礼那耗尽心力的一搏后,沈清的身体如同彻底崩塌的堤坝,迅速垮了下去。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睡,偶尔清醒,也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,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。

慕容嫣和林薇薇日夜守候在侧,心头那最后一点侥幸,也随着他愈发微弱的呼吸而渐渐沉入谷底。

这日午后,赵铁柱悄步进来,低声禀报:“夫人,太上皇来了。”

慕容嫣看了看榻上似乎睡着的沈清,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了点头。

片刻后,太上皇李琨独自一人走了进来。他比沈清年长几岁,如今也是白发苍苍,但精神瞧着却比病榻上的老对手要健旺不少。他挥手示意慕容嫣等人不必多礼,也不必跟随,自己缓步走到床前。

他静静地站在那里,低头看着沈清那张瘦脱了形、只剩下威严骨架的脸,看了许久。目光复杂,有追忆,有感慨,或许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羡慕。

“都出去吧,朕…我跟这老家伙,单独待会儿。”李琨的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平静。

慕容嫣和林薇薇对视一眼,默默行礼,带着侍从退了出去,轻轻掩上了房门。

房间里只剩下两个老人,一个躺着,一个站着,还有弥漫不散的药味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沈清的眼睫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。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,好一会儿才聚焦在床前的李琨身上。

“是你啊…”沈清的声音微弱得像蛛丝,嘴角却费力地扯动了一下:“你还没死呢…”

李琨闻言,非但不恼,反而笑了起来,自顾自地拖过一张凳子,在床边坐下:“你都没死,朕怎么敢走在前面?”

他看着沈清,目光里带着一种穿透了数十年光阴的审视:“想不到,真想不到…你我斗了半辈子,争了半辈子,最后…竟能坐在一处,看着这江山,变成如今这般模样…”

他顿了顿,语气里是真切的感慨:“这江山…比我坐在那把椅子上时,强了何止百倍。万邦来朝不算什么,百姓脸上有肉,眼里有光,孩童能读书,匠人能钻研…这才是真正的盛世气象。沈清,这里面都是你的功劳啊。”

沈清听着,没什么表情,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些,引起一阵低咳。咳完了,他才喘着气,嗤笑一声,那笑声里带着惯有的讥诮,却没什么力气:“功劳?屁…关键还是你想得开…”

他浑浊的眼睛看向李琨,带着一丝难得的坦诚:“若都像那些舍命不舍权的蠢材,或者像你那几个作死的兄弟…守着那点权力和祖制不放…这帝国…早他妈完蛋了…骨头渣子都让蛮子和海盗啃干净了…”

李琨沉默了。他知道沈清说的是事实。若非他当年在关键时刻选择了退让,甚至可以说是配合,以沈清的手段和当时积聚的势力,必然是一场生灵涂炭的可怕内斗,好在他关键时刻舍弃了脸面和帝王所谓的尊严,保住了性命和体面,而帝国,则走上了一条他从未想象过的、充满活力的道路。

“是啊…想得开…”李琨自嘲地笑了笑,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壶,又拿出两个同样质地的玉杯,放在床边的小几上,玉壶里,是清澈透亮的酒液。

“带了点酒,宫里窖藏六十年的‘琥珀光’,敢不敢…再陪朕喝一杯?”

沈清看着那酒,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,像是将熄的炭火被风一吹,又冒起一点火星,即便说话都已经很困难了,仍然倔强的说:“扶我起来!”

李琨斟满两杯酒,一杯自己拿着,一杯小心地递到沈清唇边。沈清的手已经抬不起来,他就那么微微仰头,就着李琨的手,慢慢地,将那一小杯酒抿了下去。

烈酒入喉,带来一阵灼烧感,沈清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,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。

李琨自己也一饮而尽,感受着那股热流从喉咙直坠丹田。他放下酒杯,看着沈清勉力平复呼吸的样子,忽然问道:“后悔过吗?把到手的…至高之位,让给了婉儿,自己甘居人后,操劳至此?”

沈清闭着眼,似乎在回味那酒的余味,又像是在积蓄力气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重新睁开眼,目光平静地看着帐顶繁复的花纹。

“后悔个屁呀!”他声音依旧微弱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皇帝…有什么好当的…起的比鸡早…睡得比狗晚…还得防着这个…猜忌那个…哪有…搞我的格物院…造我的大船…来得痛快…”

他侧过头,看向李琨,眼神里甚至带着点怜悯:“你当了那么些年…不累吗?”

李琨被他说得一怔,随即失笑,摇了摇头,没有回答。累吗?自然是累的,尤其是当一个励精图治却处处受制的皇帝。

“来…老伙计…”沈清似乎精神又好了一点,目光投向那玉壶:“再…再来一杯…”

李琨默默斟酒,再次递到他唇边。

这一次,沈清喝得更慢,也更费力。喝完,他长长地、满足地吁了口气,那气息里都带着酒香和药味的混合气息。

“下辈子…”沈清看着李琨,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,声音也越来越低,带着一种近乎梦呓的飘忽:“说不定…还能碰着…”

李琨拿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。

沈清却不再看他,目光重新投向虚无的帐顶,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、极释然的笑意,喃喃地,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重复了一句:“…还能…碰着…”

话音渐悄。

李琨维持着那个姿势,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,看着榻上老友彻底平静下来的面容,看着他胸口那几乎微不可察的起伏。

酒已尽,言已毕。

窗外蝉声聒噪,室内一片死寂。两个争斗、合作、纠缠了一生的老人,在这最后的沉默中,完成了一场跨越了权力、恩怨与时代的诀别。

李琨缓缓放下酒杯,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沈清,转身,步履有些蹒跚地,无声地离开了房间。

浊酒一杯,恩怨尽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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