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晓梦怎么会心剑?
李长生静观天幕,目光掠过晓梦那身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渊深道韵,缓声剖析:
“此女所修,是道。
她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已近‘化境’,这般年纪有此成就,天下道门恐无人能出其右。”
他话锋微转,流露一丝审慎,“然其年岁尚轻,武道实战深浅未知。
观其与赵玉真论道之景,她的路数擅窥人心缝隙,引人入梦入幻,于心神层面拿捏对手。”
他略作停顿,目光落向雷梦杀怀中稚气未脱的小寒衣,眼神变得复杂:
“而寒衣,她的剑,是术之极致,却非道之通达。更遑论……”
他语速放慢,似有不忍,“她心中早有裂痕——与赵玉真那段缘,是此生最美的梦,亦是最深的劫。
若她此刻能心若冰潭,映照万物而不波,以她已达顶峰的剑术,未必不能胜眼前这小梦。但……”
李长生望向天幕上晓梦那深不可测的身影,一声轻叹如秋叶坠地:
“再过数年,待此女阅历渐丰,道武合一……或许真能天下无敌。”
他最后抬首,仿佛穿透天幕直视那对峙的二人:
“只是顶尖之争,讲究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
这一局如何开局,已非人力所能预料。”
话音甫落——
天幕画面,骤然流转!
【场中,所有人都盯着李寒衣向晓梦发出的战书,司空长风急得想开口阻拦,晓梦却先悠悠道:“雪月剑仙有邀,晓梦自当奉陪。
只是晓梦修的是道,不善剑,剑仙要论剑,怕是找错人了。”
“无论是论剑还是论道,”李寒衣语气冰冷,“我只想见识晓梦大师的手段,倒要看看,究竟是什么能耐,能逼得道剑仙封山不出!”
晓梦轻笑:“既如此,便请剑仙随我到洱海边一叙,论一论你我心中的道。
城内人多,怕是容不下我们的‘道’。”
李寒衣毫不犹豫:“好!”
说罢,两人竟同时转身,向城外掠去,白衣与青衣的身影一前一后,快如闪电,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。
见到这一幕,司空长风与谢宣对视一眼,毫不犹豫地纵身跟上。
“走!去看看!”雷无桀第一个按捺不住,拽着萧瑟和唐莲就往外冲。
在场众人哪肯错过这等顶尖高手对决?
纷纷施展轻功紧随其后——管他什么立场恩怨,能亲眼见证雪月剑仙与神秘少女的较量,已是此生幸事!
待到众人赶到洱海边,却见李寒衣与晓梦正隔着丈许距离静静对峙。
洱海的水面第一次如此矛盾——一半凝如墨玉,一半碎若银河。
李寒衣的剑还未出鞘,脚下三尺碧波已开始呜咽。她站在一条无形的分界线上,左边是倒映苍山的正常湖面,右边却被某种力量抽走了所有色彩,成为一幅静止的灰白水墨画。
晓梦就立在那片灰白世界的中心,秋骊剑横于膝上,眼中倒映的不是十九峰也不是万里云,而是某种亘古的“无”。
“止水剑法,”晓梦的声音像穿过千年岁月,“终究是人间之水。”
李寒衣的白衣在两种世界的交界处猎猎作响:“你的天地失色,也不过是盗取天机。”
第一剑没有预兆。
李寒衣甚至没有拔剑——她只是食指轻抬,足下洱海骤然炸开三千水剑,每一剑都裹着月光与山茶花的虚影,正是“月夕花晨”的起手。
水剑在空中绽放,却不是刺向晓梦,而是刺向她创造的这片灰白领域。
灰白世界泛起涟漪。
晓梦膝上的秋骊剑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,剑未动,洱海的水面却开始逆流——不是流向,而是“时间”的逆流。
炸开的水剑倒退回水滴,水滴退回湖面,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
“道可道,非常道。”
晓梦终于睁眼,那双瞳孔里旋转着星辰生灭,“你的剑有情,故有痕。”
李寒衣第一次真正拔剑。
铁马冰河出鞘的瞬间,十九峰顶的积雪同时发出共鸣般的轰鸣。
剑身并非金属,而是凝结的月光与霜气,剑尖所指,湖面开始结冰——不是普通的冰,是映着千万个月亮的琉璃之冰。
“情不是痕,”李寒衣踏步,每一步都在冰面绽开一朵冰莲,“情是剑魂。”
她刺出的这一剑很慢,慢到能看见剑尖推着月光前行,慢到能看见空气中凝结的霜晶如何排列成阵。
但这慢是错觉——剑至半途,时间仿佛被折叠,剑尖已抵晓梦眉心前三寸。
秋骊剑终于动了。
晓梦的动是“不动之动”。她依然盘坐,剑只是竖在身前,但剑身周围三尺空间突然“塌陷”了——不是视觉扭曲,是真实的空间被道家真力压缩成一点。
铁马冰河的剑尖刺入这塌陷空间,竟像刺入无边深海,所有剑气、月光、寒意都被吞噬、分解、化为最基本的元气。
“天地与我并生,万物与我为一。”晓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“你的剑再利,如何斩‘一’?”
李寒衣撤剑,人在冰面滑退十丈,足尖轻点,身后炸开环状水幕。她眼中第一次露出兴奋——那是剑客遇见真正对手时的光芒。
“那就斩给你看。”
她双手握剑,举过头顶。这个简单的动作,却让整个洱海的水面开始上升——不是波浪,是整个湖面如同巨碗被抬起,边缘的水幕高达十丈,而中心正是晓梦所在的灰白世界。
“止水剑第四重,”李寒衣的声音穿透水幕轰鸣,“上善若水。”
水幕不是砸落,而是“倾覆”。亿万顷湖水携着大理千年月色、十九峰倒影、山茶花香、蝴蝶泉音,化作一剑。
这不是杀人之剑,而是“人间”之剑——有温度,有气味,有颜色,有所有道家要摒弃的“冗余”。
晓梦第一次起身。
她站立时,灰白领域急速扩张,吞噬色彩,吞噬声音,吞噬温度。秋骊剑在空中画圆,一个、两个、三个……九个圆环重叠,正是道家九字真言的手印化剑。
“和其光,同其尘。”
九个圆环迎向人间之剑。
洱海的月光碎成了两半。
一半被李寒衣的剑意凝成实质的霜,悬浮在空中,细如牛毛;一半被晓梦的天地失色吞没,沉入无光无音的深渊。
两人已对峙了三个时辰。
铁马冰河的剑锋与秋骊剑的清气在湖心拉出一条颤动的分界线,线左是寒冬肃杀,线右是万物寂灭。
水面上,李寒衣的倒影周围开满冰晶山茶,晓梦的倒影却模糊如隔千年时光。
“你累了吗?”晓梦忽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梦呓。
李寒衣不应。
她的剑很稳,但额间渗出细密的汗——那不是体力消耗,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消耗。
每一次呼吸,她都在对抗这片被“道化”的天地,每一次心跳,都在抵抗那种将万物归于“一”的吞噬力。
晓梦眼中流转的星河忽然慢了下来。
“找到了。”她说。
不是用眼睛找的。
是用“庄生晓梦”的境界,用那种物我两忘、天人合一的感知,触摸到了李寒衣剑意中最细微的“不谐”。
——在绝对静止的剑心中,有一缕温度。
那是一缕与这洱海寒夜、与止水剑法格格不入的暖意。
它藏在李寒衣每一次剑意流转的转折处,藏在她每一次呼吸的尾音里。
它很微弱,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,但对晓梦来说,这微弱就是整个天道画卷上唯一的墨点。
“你的剑有牵挂。”
晓梦的声音开始产生回响,不是从喉咙发出,而是从湖水、从月光、从空气本身传来,“雪月城的牵挂,师门的牵挂,还有……那个道士的牵挂。”
李寒衣瞳孔微缩。
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的分神——对常人而言根本不存在的时间缝隙——晓梦发动了真正的“庄生晓梦”。
秋骊剑没有动。
动的是一整片天地。
李寒衣忽然发现自己在坠落。
不是向下坠,而是向“内”坠。洱海的水、苍山的月、手中的剑,全都开始融化、流淌、重新编织。
她看见自己站在桃树下,第一次见到那个青衫道士。
桃花在他身后纷纷扬扬,他转头,笑着说:“我叫赵玉真。”那笑容温暖得刺眼。
画面碎裂。
她又看见雷无桀那个傻小子,举着火灼之术冲在最前面,浑身是血却还在笑:“师尊,我保护你!”
画面再碎。
无数碎片涌来:大师兄百里东君醉酒后的叹息,三师弟司空长风擦拭银枪时的侧影,雪月城四季更迭的檐角风铃,甚至还有幼时练剑,母亲在投来的温柔一瞥……
这些不是幻象。
这是晓梦用“庄生晓梦”从她意识最深处钩出的“真实”。
道家至境,可入梦观心,可窥见一个人构建自我的所有基石。
而李寒衣的基石,恰恰是这些温暖得令人心痛的“人间牵绊”。
每一段记忆浮现,李寒衣周身的剑意就弱一分。
不是力量消散,而是她的“剑心”开始动摇——止水剑法需要绝对的专注与纯粹,而这些记忆,这些情感,正是最大的“杂质”。
湖面上的冰晶山茶开始凋谢。
晓梦终于动了。
她向前踏出一步,脚下水面没有涟漪,只生出一圈圈透明的“梦纹”。
她伸出手指,不是指向李寒衣,而是指向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。
“蝶梦庄周,庄周梦蝶。”
她轻吟,“你分得清吗?哪一个是真,哪一个是梦?”
李寒衣想挥剑,却发现手臂沉重如灌铅。
那些记忆碎片忽然活了过来——它们变成无数只半透明的蝴蝶,翩翩飞舞,每一只都承载着一缕她不愿割舍的情感。
蝴蝶缠绕上她的手腕、脚踝、剑柄,不是束缚,而是温柔的依恋。
可正是这温柔,成了最坚固的锁。
最后一句话落下时,所有的蝴蝶同时凝固。
它们化作晶莹的锁链,扣住了李寒衣的四肢与咽喉。
不是真实的锁链,而是“梦”与“情”凝结成的道痕。
李寒衣挣扎,锁链就发出清脆的声响——那是记忆碰撞的声音。
她依然握着剑,依然站着,但已被自己的整个世界困住。
晓梦伸手,指尖轻触铁马冰河的剑尖。剑身嗡鸣,却无法再进一寸。
“止水剑的最高境界,是‘无情’。”
晓梦看着李寒衣眼中翻涌的波澜,“你永远做不到。这就是你的道劫。”
湖心,李寒衣如被封入琥珀的蝶。
月光照在她身上,一半凝成霜,一半碎成梦。
就在李寒衣的剑意被晓梦的道韵死死锁住,进退维谷之际——
晓梦忽然凌空飞渡,身形如踏碧波,缓缓从眉心处引出一道莹白剑意!
那剑意刚一现身,便散发出至尊至纯的气息,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尘埃,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直逼得周围空气都凝滞几分!
“这是……”谢宣瞳孔骤缩,失声惊呼,“心剑?!”
司空长风更是满脸惊诧,失声叫道:“心剑!她怎么可能修出心剑?!”
连一旁的怒剑仙颜战天也猛地瞪大了眼,断臂处因震惊而微微颤抖:“不可能!这等至尊至纯的剑意,分明是心剑的最高境界!!”
······
“媳妇!!!这不是你的心剑吗?”
“这晓梦究竟什么来历!”
“居然会剑心冢的绝学!”
“不对,这心剑似乎不是晓梦自己练成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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