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端庄持重的臣妻11
天水碧色的床幔里惊慌的伸出一只白皙透着粉的纤手，指尖死死攥着床幔。
那只手攥得太紧，指节都泛了白，床幔被扯得微微晃动。
下一刻，又伸出一只大手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覆上那只泛白的手。
带着滚烫的温度，一点点将她紧绷的手指掰开，再与她的指腹相扣，牢牢攥在掌心。
***
天色微微泛白，门口传来李德全的声音，“万岁爷，该上早朝了。”
康熙从床上缓缓坐起，脸上带着得偿所愿的餍足。
他垂眸看向身侧熟睡的柳云舒，月光还未完全褪去，浅浅洒在她脸上。
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，康熙指尖轻轻拂过她眼角未干的泪痕，动作温柔得似怕惊扰了她。
他俯身，在她光洁的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，才小心翼翼地起身，避免牵动床榻惊醒她。
更衣时，康熙压低声音吩咐李德全：“让御膳房备些温软的早膳，稍后送到偏殿来，别弄出声响。”
李德全见皇上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和，又瞥了眼帐内隐约的身影，连忙躬身应下：“嗻，奴才省得。”
待康熙离去，柳云舒才缓缓睁开眼，眼里闪过一丝满意。
“大大，接下来怎么办？”小八好奇的看向柳云舒。
“接下来，自然是……”柳云舒意味深长的看了房梁。
小八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瞧，半天也没瞧出个啥来，回头正准备问呢，见柳云舒又睡了回去，便也默默蹲回房梁上。
天大亮时，碧玉端着水盆走了进来，一进屋就闻见一股浓烈的气味。
“咦？什么味道？”
她将水盆放在木架上，顺着气味往床边走，刚掀开半角床幔，就见床上异常凌乱。
淡红色的小衣随意丢在床尾，而自家小姐面对着墙壁，光洁白皙的后背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红痕。
碧玉瞳孔骤缩，手中的帕子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，她慌忙捂住嘴。
可还是发出了些许惊呼，惊醒了柳云舒。
柳云舒缓缓转过身，脸色带着未褪尽的潮红。
她看着碧玉惊慌失措的模样，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，轻轻开口：“别声张。”
碧玉猛地回过神，连忙捡起地上的帕子，攥在手里反复绞着，声音发颤：“小、小姐……这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小八：请开始你的表演！
柳云舒垂眸看着凌乱的锦被，声音里掺了几分刚醒的茫然与无措。
她指尖轻轻攥住被角，指节泛白：“昨夜我正睡着，皇上突然闯进来，他……他浑身滚烫，我拦不住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她眼眶便红了，晶莹的泪珠在眼底打转，却强忍着没掉下来。
那副委屈又无措的模样，看得碧玉心头一阵揪疼。
“皇上他怎么能这样！”碧玉又气又急，声音都发颤了，“这要是传出去，小姐您的名声……”
名声……
柳云舒幽幽的看了眼碧玉，“碧玉，我要沐浴。”
碧玉连忙收住话头，擦了擦眼角的湿意，强压着怒火应道：“哎，奴婢这就去让人备热水！”
转身时脚步都有些发颤，心里又气又急。
皇上此举，分明是毁了自家小姐的清白，往后这事若是传开，小姐该如何自处？
不多时，浴桶便被抬进了偏殿的耳房，热水冒着氤氲的热气，混着淡淡的薰衣草香。
刚踏进浴桶，就听见秋霜在外间轻声禀报：“夫人，御膳房送早膳来了，说是皇上特意吩咐备的温软吃食。”
柳云舒闭上眼，任由热水漫过肩头，声音淡淡：“知道了，让他们放在外间吧，等我沐浴完再用。”
秋霜应了声“是”。
秋霜自是知道昨夜发生的事，她也没想到爷竟会……
待她沐浴完，换上一身月白色的襦裙，是康熙初见时穿的那套。
她坐在梳妆台前，神色淡淡的对着碧玉说：“今儿简单点吧。”
碧玉看着镜中柳云舒平静的侧脸，心头却翻江倒海。她拿起桃木梳，轻轻梳理着那把乌黑的长发，眼眶忍不住又红了：“小姐，就……就还簪那支羊脂玉簪吧，素净。”
柳云舒淡淡的嗯了一声，秋霜站在一旁，细细观察着她的神色，心里涌上一股不安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梳妆完毕，柳云舒简单吃了几口，就让人撤了。
她对碧玉道：“今儿我有些累，想在屋里呆着，你去禀告太后一声，免得太后问起。”
又对着秋霜吩咐：“今儿你们不必陪我，让我安静的待一会儿。”
碧玉和秋霜虽满心担忧，却也不敢违逆，只能应声退下。
秋霜出门前，又回头看了眼柳云舒，只见她神色漠然的看向窗外，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。
可又实在猜不透柳云舒的心思，只能攥紧袖角，轻手轻脚退了出去。
等屋里安静了下来，柳云舒看向小八，“查查离康熙下朝还有多久？”
小八眼神闪了闪，“快了快了，还有半柱香就结束了。”
“你给我盯着，等康熙下朝了通知我。”
小八立刻应下。
秋霜看着紧闭的门，指尖在袖中反复摩挲，心头的不安像潮水般涌来。
昨夜发生那样的事，夫人竟这般平静！
不对劲，太不对劲了，尤其她临出门时看到的那一幕。
她忍不住走到门前，轻轻敲了敲门，“夫人，可要奴婢进来伺候？”
屋里一片静默，秋霜又敲了敲门，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：“夫人？夫人？”
碧玉走了过来，“秋霜，你在干嘛？”
秋霜猛地回头，指尖还停在门板上，脸上满是焦灼：“碧玉，我在门口叫了夫人半天，夫人都没应！这屋里静得吓人！”
“会不会是小姐睡着了？”
碧玉嘴里这般说着，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敲了敲门，声音比秋霜还急。
“小姐？您醒着吗？若是累了睡着，奴婢就不打扰了，可您应一声呀！”
屋内依旧没半点声响。
碧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，更是让她胡思乱想：“该不会是……小姐想不开吧？”
秋霜脸色也白了几分，昨夜之事毕竟关乎名节，万一真钻了牛角尖……
她不再犹豫，伸手就想去推房门，却发现门竟被反锁了！
“反锁了？”碧玉的声音瞬间发颤，伸手用力推了推门板，“小姐！您开开门啊！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！”
秋霜也急了，一脚把门给踹开，两人一进屋便吓呆了。
只见柳云舒悬吊在房梁上，月白襦裙在半空中微微晃荡，乌发松散地垂落，遮住了她的侧脸，只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。
“小姐！”碧玉凄厉地喊了一声，双腿一软差点栽倒。
秋霜也惊得脸色煞白，两人几乎是同时扑过去，伸手死死托住柳云舒悬着的身体。
康熙下了早朝，便往柳云舒那赶去，脸上还挂着志得意满的笑意。
刚踏进院里，就听见碧玉撕心裂肺的哭喊：“小姐！您醒醒啊！您别吓奴婢！”
那声音尖锐又绝望，康熙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，心头猛地一沉，脚下步子踉跄了一下，随即大步流星冲了进去。
康熙刚冲进殿内，就被眼前一幕惊得瞳孔一缩。
房梁下，月白襦裙晃晃悠悠，柳云舒双目紧闭，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。
“云舒！”康熙的声音瞬间嘶哑，几步冲过去，一把将人从绳上抱下来，小心翼翼地托在怀里。
慌乱间伸手探向她的鼻息，指尖传来微弱的气流。
他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，却又被更深的恐慌攫住。
若是再晚一步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李德全！快带张院正过来！”
李德全连滚带爬地领命而去，殿内只剩下康熙抱着柳云舒，指尖不住地发颤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，目光扫过她脖颈间淡紫色的勒痕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碧玉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，“小姐，您怎么这么傻啊！皇上！都怪您！要不是您……小姐何必自寻短见！”
他抬手按住柳云舒的脉搏，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，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。
他从未想过，自己一时失控，竟会把她逼到这般地步。
不多时，张院正提着药箱匆匆赶来，诊脉后松了口气，最后躬身道。
“皇上，夫人气息虽微弱，但发现及时，并无大碍，还需好生静养，切不可再受惊吓。”
说罢便开了安神养气的方子，嘱咐宫女煎药。
康熙悬着的那颗心彻底落下，却又被浓重的愧疚裹住。
他坐在床边，指尖轻轻抚过柳云舒苍白的脸颊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：“是朕糊涂，不该……”
柳云舒睫毛颤了颤，缓缓睁开眼。
“皇上何必救我，一个不洁之人，活着也是污了您的眼，污了这宫墙的清净。”
她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，眼底空茫一片。
“不许胡说！”康熙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指尖悬在半空，终究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顶，动作放得极柔。
“在朕眼里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不洁之人。是朕的错，昨夜是朕失控，你要怪，便怪朕，别作践自己。”
柳云舒缓缓转眸，目光落在他满是愧疚的脸上，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、带着苦涩的笑。
“皇上是九五之尊，哪有对错可言？错的是臣妇，错在不该留在宫里，错在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，苍白的唇瓣上泛起一丝血色，却又很快褪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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