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
收到鉴定报告当天,沈鸯听说沈富钱在警察局吐血被送到医院,隔天又因付不起住院费出院,回了以前的住处。
她接过报告看完,露出几分不甘心。
周越陪她回去一趟,穿过七拐八弯的小巷,一堆低矮的房屋里,沈鸯脚步停下。
掉漆的铁门敞开着,天井长满青苔和杂草,一楼没有住人的迹象,透过窗户看进去,里头堆满了杂物。
楼型方方正正,只有两层,屋子老旧,处处充满上个年代的气息。
小时候楼里住了不少人,沈鸯依稀记得和几个玩伴一同在天井玩老鹰捉小鸡的场景。
之后几年,邻居们陆陆续续搬走,这栋楼有相当长一段时间,只有她和一对留守的阿公阿婆。
沈家是二楼左上角两间,整栋楼静悄悄,只有她家走廊外悬挂着两件男人的衣物。
她走在前面带路,楼梯叫周越看得心惊胆战,伸手在后面虚扶着,连连提醒沈鸯小心慢点走。
恋爱早期,他察觉沈鸯不愿意让他看到住处,出于尊重,他从未踏足这里。
这样一个地方,在母亲早逝,父亲在外不知踪迹的情况下把自己养大……
周越难以想象她的童年,心口闷到发痛,暗自庆幸还好后面他软磨硬泡,让沈鸯搬过去一起住。
脚步声在空荡的楼内回荡,一阵阵咳嗽声从屋里传来,下午晒不到半点太阳,天花板挂的积灰灯泡散发出微弱光亮。
除去一股子霉味,还有难以描述的臭味,家具全是老款,木板床一动就会嘎吱作响,床边挂着蚊帐,泛出陈旧的黄。
沈富钱咳得厉害,几乎叫人认为他要活活咳死过去,他猛地呼吸一口,想起身倒水,见门口两个人影,他挣扎着坐起来。
“你来干什么。”
沈鸯漫不经心,“看你死了没。”
沈富钱支不起力气,他脸色蜡黄,用嘴巴喘气,歪脑袋靠在床头,这种情况下骂了一句:“小杂种。”
“我也希望我不是你女儿,和你这种人有血缘关系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。”
沈鸯笑得可悲,“我不知道你根据什么断定我不是亲生,但事实是,你确实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。”
沈富钱的脸色变幻莫测,“你想骗老子。”
“骗你?”沈鸯把报告丢他脸上,无情讥讽,“我有什么好处?”
中年男人眼神颤动,他看了一遍又一遍,再看着眼前那张脸。
他被拉回多年前,他和别人打牌散场,准备回家吃饭。
牌友递了支烟过来,笑得意味深长,“阿富,你老婆这么漂亮,可得小心咯。”
他接过来叼嘴里,熟练地打火,得意洋洋:“怎么,你嫉妒老子?”
“很多人瞧见你老婆跟其他男人关系不错……”
他瞪大眼睛,攥起那人的衣领,扬起拳头,五官凶恶地警告:“再胡说八道撕烂你这张臭嘴!”
牌友哎呦几声,“我可不敢胡说,你去问桥头小卖部老板,那男的还给你老婆付买鸡蛋的钱,开着车人模狗样的。”
旁边有人拉架,“害呀,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多嘴做什么!”
沈富钱松开他,“你要敢乱说,我捅死你!”
怒气冲冲踏出门,发觉一路上都有人在偷偷打量他,似乎在捏着嗓子窃窃私语,拿他当猴看。
回到家,招娣在厨房里说:“菜快好了。”
他走进去,看见桌上那一袋鸡蛋,气不打一处来,他拉开凳子坐下,兴师问罪:“这些日子没给你钱,你哪里来的钱买鸡蛋?”
招娣回答:“本来想先赊账的,正巧碰见个熟人,他好心得很,硬是帮忙付了,等工头给你发钱了,再还给人家。”
沈富钱咬牙,“熟人?”
女人顾着炒菜,随口一说:“是啊,以前住我家旁边,他从小就聪明,现在自己在外地做老板,听说一年能挣不少钱。”
他把鸡蛋拎起来往地上砸,招娣吓坏了,赶紧上前想捡起来,心疼道:“好好的东西,你哪根筋又搭错了!”
沈富钱薅起她的头发就是两巴掌,招娣被扇倒在地,瞬间哭出声,挣扎着起来要打回去。
两个人扭打在一起,沈富钱把她按在地上,掐着脖子又连扇几下,“死婊子,你老公天天在外做死做活,你倒把其他男人夸上天去!”
有邻居听见声响过来张望,一看是两夫妻打架,上前劝阻:“两口子有话好好说,闹成这样多难看呢!”
沈富钱不肯放手,嘴里各种脏话不断,“给你买几个鸡蛋就把你给嘚瑟得不知天高地厚!”
招娣被掐得满脸通红,根本无力招架,最后他终于骂够了打够了,才出门口抽烟去了。
大婶把招娣扶起来,她泪流满面,想要大家伙评评理,几个女人轮番劝道:“夫妻哪里有不打架的?你也有不对的地方,总是要互相包容嘛。”
一群人散去,招娣抹着眼泪把刚刚炒好的鸡蛋铲起来,把凌乱的家收拾干净。
之后她生下沈鸯,沈富钱有些黑脸,抱都不愿意抱,暗骂招娣是没用的女人,楼下大华家的老婆两胎都是儿子。
好在他这女儿样貌不错,人人见了都说以后能嫁个几十万。
沈富钱心情好了不少。
直到有一天,有人说沈鸯一点也不像他。
沈富钱反驳回去,可许多人都这样说,有人说这孩子长相斯文秀气,细皮嫩肉,像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。
他忍不住盯着女儿看了又看,确实没有半点像他。
怀疑的种子一天天长成大树,他偶然撞见招娣在公路旁边,开车的那小子远远朝她打招呼。
男人很有派头,戴个眼镜斯斯文文。
沈富钱开始觉得沈鸯有点像他。
他怒火中烧,质问招娣是不是给她戴了绿帽子,再次将人按在地上打,沈鸯哭着过来求他,他一脚踹开。
招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挣脱他去抱住女儿,“你连孩子都打!是不是人!”
沈富钱不以为意,小杂种,踹死了也不可惜。
后来那个贱人病了,他懒得理会,整夜在外面打牌打麻将,不想回家看那对糟心的母女。
招娣真的不会挑时间,偏偏死在除夕,人家幸福团圆,他却沾了满身晦气。
回忆中断,沈富钱如梦初醒,回过神看着已经长大的沈鸯,和她母亲长得真像。
她是他亲生?
沈富钱把报告捏出一个洞,招娣一声声哭喊在耳边回荡。
那他这些年的报复算什么?
他想卖掉的不是什么小杂种,而是他亲生女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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