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你拜的菩萨,是我烧的纸
警笛声像催命的符咒,一寸寸勒紧城市的脖颈。
我没有回头,抱着沈小雨冰冷的身体,如鬼魅般穿行在黎明前的阴影里。
寻常医院的急诊流程太慢,我直接闪身进了特护病房区,指尖一道微不可见的“障眼符”打在监控探头上,又对闻声而来的护士轻弹一指,她眼神瞬间迷茫,对我抱着个大活人视若无睹。
清晨五点,我将她安置妥当。
值班医生被我从休息室拎了出来,一番检查后,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我,说我再晚两小时,这姑娘的大脑就会因缺氧而永久死亡。
我点头不语,冰冷的谢意没有丝毫温度。
医生走后,我从怀中摸出一张画着安宁咒文的黄符,小心翼翼地塞进她的枕下。
这“安魂符”能保她神魂稳固,不受外邪侵扰,直到彻底苏醒。
走出医院大门,天际泛起鱼肚白,街道冷清得像一座空城。
我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,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玻璃瓶,将那截从祭坛上抢回的、烧得焦黑的红线放了进去。
这就是“命契残丝”,陆九斤用精血与女儿小禾的残魂相连,上面又被许沉舟烙下了恶毒的咒印,此刻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怨气。
我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,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在玻璃瓶身,迅速以血为墨,画下一道复杂的“寻踪引路符”。
口中低声念诵咒诀:“顺血归巢,带我见你主子。”话音刚落,玻璃瓶骤然微微发烫,瓶内的红线残丝像有了生命一般,指向了东南方向——我用手机地图一对照,正是许沉舟那座戒备森严的私人庄园。
很好,鱼饵已经找到鱼窝。
好戏,现在才算真正开场。
上午九点,我换了身衣服,以受害者家属顾问的身份,重返被封锁的千纸坊废墟。
大火虽已熄灭,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焦糊和纸灰的味道,焦木残梁东倒西歪,像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巨兽骨架。
我在那片灰烬中仔细翻找,凭借着对术法气息的敏锐感知,终于从一堆烧融的杂物下,挖出了那只供奉纸人小禾的神龛。
神龛已被熏得漆黑,我撬开龛门,里面的纸人被烧毁了大半,只剩一团焦黑的残躯。
但在它原本应该是心脏的位置,我竟摸到了一枚坚硬滚烫的蜡丸!
我的心猛地一跳,剥开已经融化变形的蜡层,里面赫然是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泛黄手稿。
展开一看,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着一行标题——《纸灵种培育全录》。
而在手稿的末尾,竟是三个触目惊心的署名:“南洋黎婆”!
我瞳孔骤然收缩。
南洋黎婆,传说中操控“纸皮蛊”的巫蛊界顶尖宗师,早已销声匿迹数十年!
原来陆九斤这套邪术并非自创,而是源自海外,许沉舟这条线,早已打通了跨国的邪术产业链。
我强压下心头的震骇,继续往下看,手稿中一行记载让我遍体生寒:“纸皮蛊”母蛊养成后,可通过接触传播子蛊。
感染者初期与常人无异,但随着时间推移,皮肤会逐渐蜡化、失去弹性,最终变得像纸一样脆弱,彻底沦为一具行走的“活纸人”,受母蛊操控。
我猛然想起一个人——负责外围警戒的老陈!
最近他总是一个人在办公室角落烧纸钱,神情恍惚,我之前还瞥见他指甲缝里残留着蜡黄色的碎屑!
中午十二点,警局午休时间。
我借口协助调查,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老陈的办公室。
趁他去食堂的空档,我用一根铁丝撬开了他上锁的抽屉。
一股浓烈的香灰味扑面而来,在一堆杂物底下,我找到了一小块从身体上剥落的、蜡黄色的皮肤碎片。
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碎片,针尖瞬间变得漆黑如墨!
确认感染!
我正要将这块关键证据封入证物袋撤离,门外忽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——是刑侦队长陈骁!
我心头一凛,迅速将碎片藏进白大褂内侧的口袋,一个翻身,悄无声息地躲进了办公桌下方的通风管道挡板后。
透过缝隙,我看见陈骁走了进来,他身后还跟着面色惨白的老陈。
陈骁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递过去,声音冷得像冰:“喝了,能延缓恶化。”
老陈颤抖着手接过,感激涕零:“多谢……多谢陈队救我……”
陈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:“别谢我,谢许先生。只要你继续把他想知道的警方动向报上来,就能活得久一点。”
我屏住呼吸,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
原来如此!
内鬼不止一个,陈骁才是许沉舟安插在警局内部更深的一根钉子!
而这恐怖的“纸皮蛊”,已经成了他渗透和控制警局的毒瘤。
下午三点,我必须先剪除陆九斤这个最不稳定的爪牙。
我在城郊殡仪园区一间偏殿里,迅速布置下“双魂替命阵”。
阵眼处,放着一缕我从沈小雨身上取下的头发,再以符法催动,模拟出她神魂再度被邪术捕捉的假象。
对于陆九斤这种已经疯魔的人来说,这是无法抗拒的诱饵。
夜幕降临,阴风怒号。
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果然踉跄着闯了进来,正是陆九斤。
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,嘴里疯癫地低语:“小禾不怕……爹给你找了个新姐妹……她会陪你的……”
我从殿后的阴影中走出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:“你女儿要是知道,你亲手把她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,你说,她会不会从那纸人里爬出来,亲手杀了你?”
他猛然回头,一双眼睛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,死死地盯着我:“你懂什么!她还活着!她每天都在叫我爹!她就在我怀里!”
我摇了摇头,带着一丝怜悯:“她不是活,是被炼成了器灵。而你,不过是许沉舟手里一把用完就丢的刀。”话音未落,我双手齐出,三道“阳燧照魂符”成品字形射出,金光爆闪,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。
随即,我点燃一支烟,对着他怀中紧抱的那个残破纸人碎片,轻轻吹了一口。
那口烟,混杂着我的纯阳涎水,正是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。
火光“轰”地一下在他胸口炸起,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,整个人就像一片被点燃的枯叶,迅速蜷缩、燃烧。
在被阳火彻底吞噬前,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朝我嘶吼出临终遗言:“告诉她……爹……对不起她……”
深夜十一点,我站在城市最高建筑的天台上,冷冽的夜风灌入我的白大褂,发出猎猎声响。
我手中握着那本从废墟中带出的《纸灵种培育全录》。
“少主……老奴……我撑不住了……替我……替我去看看明年的春天……”我掌心那枚龙首铜钮中,传出莫三更越来越微弱的残魂意念。
我低头看着掌心那个逐渐变得透明的老仆虚影,声音沙哑地轻声道:“老家伙,你早就该去投胎了,赖了我这么多年,不亏。”
他仿佛笑了笑,最后看了我一眼,终于化作一道柔和的金光,彻底融入了龙首铜钮之中,再无声息。
我缓缓握紧拳头,抬头望向远方城市的万家灯火,然后将那本珍贵的《纸灵种培育全录》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身前的火盆。
火焰升腾,将那些扭曲的文字和恶毒的术法一一吞噬。
在跳动的火光中,我仿佛看见了无数被蛊惑的纸人随风飘散,而在遥远的南洋方向,隐隐有沉闷的鼓声隔空传来。
我掏出一部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,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。
电话接通,我声音冰冷,不带一丝情感:“查一个人,南洋,黎婆。我要她的人头,祭我林家三百亡魂。”
风,更大了。
我不再只为赎罪而战。
我要让所有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知道——镇灵林氏的规矩,向来是烧纸的,而不是拜纸的。
火盆中的手稿已化为灰烬,但那些黑色的灰烬却并未随风飘散,反而在盆底诡异地蠕动起来,慢慢汇聚成一个模糊的形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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