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章 戈罗夫战役（3）-坏消息
八月二十九日，深夜。
夜晚深邃而静谧。
迪涅波河一段宽阔的河湾处，河水在夜色中缓缓流淌，形成一片相对平缓的水域，水流并不湍急，哗哗的流淌声低沉而规律，像是沉稳的呼吸。
这里是克列缅丘格的核心区域，第38集团军第300师1051步兵团的防区。
此刻，团长卡姆科夫中校正握着一支裹了布的手电，沿前沿战壕缓缓巡视。
尽管这一带被评估为“相对平静”的区段，但卡姆科夫不敢有丝毫懈怠，坚持每晚至少巡查两次。
这片防区正面宽达九公里，防御力量只有他这一个团，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，正面防御的压力实在是巨大。
事实上不仅仅他这个团，他所隶属的第300师的情况也是类似，防区宽度超过五十公里，兵力被摊得极薄。
一路上，卡姆科夫走过一条条曲折的战壕，工兵们挖的很专业，昏黄的光纤所到之处，歪折的“之”字形战壕向远处延伸。
士兵们像一个个稀疏的钉子，嵌在战壕的各个拐角处，他们中大多数人缩在内壁挖空的防炮洞内，抱着步枪打盹；少数值班的哨兵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，望向河对岸。
看到团长经过，缩在战壕里的士兵们纷纷低声向他打招呼。
“团长！。”
“一切正常，中校。”
“今晚很安静......”
卡姆科夫一一点头回应，偶尔，他会停下拍拍某个年轻士兵的肩膀以示鼓励。
走到一段突出部的观察哨前，卡姆科夫停了下来，这里视野很好，可以俯瞰近一公里的河面。
他举起望远镜向对岸望去，镜头里，夜色浓重如墨，看不到多少光亮，只有对岸轮廓在星光下隐约起伏，一切安静得如同昨夜。
“有什么异常吗？”他放下望远镜，询问值班的哨兵。
“报告团长，没有，对岸很安静。”哨兵回答。
卡姆科夫沉默了片刻，低了低头，轻声嘟囔道：“但愿又是平安的一夜。”
“提高警惕。”他最终对哨兵们说，“有任何异常，立即报告。”
“是，团长！”
随即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战壕的拐角处。
...............
八月三十日凌晨两点整，卡姆科夫离开后三个小时后。
大多数士兵已经睡着，只有少数哨兵在战壕中强打精神。
河面上雾气开始聚集，像一层薄纱覆盖在水面，使对岸更加模糊不清。
没有任何征兆。
“唰——！！！”
十几道惨白、巨大、刺目的探照灯光柱，骤然劈开迪涅波河上的夜幕，瞬间照亮了河面。
光线抵达河面的同时——
“咻！咻！咻！！！！”
炮兵率先进场，上百门火炮的炮口焰如同地狱中的阿修罗睁开的无数眼睛，在河东岸同时闪烁，将天空映成诡异的橘红色。
尖锐的呼啸声随之响起，由远及近，由弱变强，最终化为震耳欲聋的爆炸。
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。
马达声突然轰鸣，预先隐蔽在河湾、芦苇丛后，成群的身影猛地跃出，以工兵和轻步兵为主的突击队乘着一艘艘冲锋舟冲入河面。
船只数量之多，让人短时间内无法分辨。
它们像一群饥饿的水黾，快速划过被探照灯照亮的河面，直扑东岸。
探照灯提供照明，炮火进行掩护和压制——这是教科书般的渡河进攻开场。
“敌袭，快起来！快起来！！”
“敌人要渡河！阻止他们！！”
突然的强光、尖啸和轰鸣，终于将值班的哨兵惊醒，惊呼声、警报声，步枪射击声顿时响起。
“阻止他们！瞄准那些船！”一名排长挥舞着手枪，在堑壕里吼叫。
然而，这些反击很快被压制。密集的爆炸声连续响起，迅速连成一片滚雷。
炮火精准地覆盖了罗军前沿阵地，特别是机枪阵地和观察哨，罗军士兵被密集炮火压制，根本不敢抬头。
团指挥所内，卡姆科夫很快被爆炸声惊醒。
他甚至来不及穿好靴子，就冲到了通讯设备前。前线的电话铃已经疯狂响起。
“团长！我们是二营！我们遭到敌人袭击！请求支援！请求支援！”二营营长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，透着巨大的惊慌，背景是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和叫喊声。
卡姆科夫闻言，心中猛地一沉。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问道：“别急，报告情况！敌人的规模怎么样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急切地声音，几乎是在喊叫：“规模非常大！整个河面全是船！有大量的探照灯，还有重炮，我们抵挡不了多久了。”
卡姆科夫迅速瞥了一眼墙上的地图，二营防守的是河湾最平缓的地段。
“不用急，先给我顶住，援军很快就到！”卡姆科夫声音变得严厉。
“可是团长，我们...”
“执行命令！”卡姆科夫吼道，明白事态严重，他也不跟这营长废话了，猛地撂下这个电话，抓起另一部直通师部的专线。
电话过了五分钟才接通。
“师部！我是1051团卡姆科夫！克列缅丘格正面！遭遇敌军大规模强渡！敌军动用了大量探照灯和重炮！我们需要支援！”
电话那头，300师师长接到报告， 不敢怠慢，立刻将情况上报给了第38集团军司令部。
“确定是克列缅丘格？”集团军司令费克连科，对着话筒，声音干涩问道
“确定！那里我们只部署了一个团。”听筒里传来300师师长焦急的确认。
费克连科缓缓放下电话，他转头看了看地图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。
“完了，完了。”
“我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。”
过去一周的时间里，克军在切尔卡瑟发动了二十七次进攻，他已经将手里的预备队全都调往了那边，那些“佯攻”太逼真了。
“司令，我们是否从切尔卡瑟调兵回援？”参谋长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费克连科睁开眼睛，眼中露出一丝绝望。
现在调兵已经有些迟了，从切尔卡瑟到克列缅丘格，即使是急行军也要一天的时间。
而一天，足够克军建立桥头堡了，甚至可能已经突破防线纵深。
“命令300师，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防线，至少坚持二十四小时，同时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，我部在克列缅丘格遭遇敌军主力强渡，防线岌岌可危，请求增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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