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等级

直升机在空中平稳地飞行，巨大的轰鸣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。

机舱内温暖如春，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吴忧没有表现出对这个铁鸟的太多好奇.

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小小的身子陷在宽大的座椅里，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云层和山脉。

成年人的灵魂让他对这些现代科技造物并不陌生，但以这具八岁身体的视角去看，一切又都显得那么新奇。

高楼大厦，车水马龙的世界，他只在师傅偶尔带回来的画报上，以及下山置办物品时远远地瞥见过。

如今，他要真正地走进去了。

沈卫国和陈老坐在他对面，一路无言。他们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位小天师交流。说国家大事？怕唐突了仙人。说家常里短？又觉得太过冒昧。

最终，还是沈卫国觉得，既然已经请小天师出山，就必须让他对当今的局势有一个清晰的了解。这不仅是尊重，也是为了后续的合作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用一种商讨的语气开口道：“小天师，在抵达京城之前，请允许我向您详细介绍一下我们目前面临的困境。”

吴忧闻言，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沈卫国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看到吴忧愿意倾听，沈卫国精神一振，立刻开始了他的讲述。

“一切的开端，我们称之为‘灵气复苏’。大约在十年前，全球范围内的各种能量监测站，都发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未知能量在逐年增强。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某种宇宙射线，直到五年前，第一起真正意义上的‘诡异事件’发生。”

沈卫国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。

“从那以后，各种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妖邪诡物，开始在世界各地频繁出现。我们749局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而成立的专门机构。”

“为了方便处理和评估危险等级，我们根据诡异生物造成的破坏力、影响范围和难缠程度，建立了一套临时的评级系统。”

他伸出手指，开始详细解释：“最低的是D级，通常是一些没有实体、只能进行精神骚扰的游魂，或是刚刚诞生灵智的小精怪，普通人若是阳气旺盛，甚至能自行抵御。C级，则开始具备一定的物理干涉能力，比如制造幻觉，影响小范围环境，能够对普通人造成直接伤害。”

“您昨天遇到的那只变异黄鼬，最初的评级就是B级。B级诡异，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能应对的范畴，它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速度，甚至一些特殊的能力，必须由我们749局的专业行动小队，使用特种武器才能处理。即便如此，每次行动也伴随着巨大的伤亡。”

说到这里，沈卫国叹了口气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痛。

“而B级之上，是A级。每一个A级诡异，都是一场移动的天灾。它们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‘诡域’，在诡域之中，物理法则会被扭曲，我们的现代化武器效果会大打折扣。一旦A级诡异出现在城市，就意味着成千上万人的死亡。比如前段时间，南方一座城市出现了一只A级的‘画皮鬼’，它混入人群，不断更换身份，短短三天就吸干了上百人的精气，我们派出了三支王牌小队，牺牲了二十多名队员，才勉强将它封锁在一栋废弃大楼里，至今无法彻底消灭。”

陈老在一旁补充道，声音沙哑：“这些事情，为了避免引起社会恐慌，都被严格封锁了消息。但我们知道，纸是包不住火的。随着诡异事件越来越频繁，民众的恐惧也在暗中蔓延。长此以往，国本将要动摇啊。”

吴忧静静地听着，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他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听恐怖故事，更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在听取病情报告。

他偶尔会提出一个问题，但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。

“画皮鬼，可有本体？”

沈卫国一愣，随即答道：“根据我们的研究，它的本体应该就是那张‘皮’，但它更换宿主的速度太快，我们根本无法锁定。”

“A级诡异，惧怕雷法或者纯阳之物吗？”

沈卫国苦笑了一下：“理论上是这样。我们的‘灵爆弹’，就是利用一些道观佛寺里收集来的百年经文、法器碎片，混合高爆炸药制成的，蕴含着微弱的纯阳能量。但对于A级诡异来说，这种程度的能量，就像拿水枪去滋猛虎，收效甚微。至于真正的雷法……那只存在于传说中，我们根本无从掌握。”

吴忧没有再问，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。

这个世界的修行传承，出现了严重的断层。749局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的盲人，用人命和鲜血，一点点地拼凑着对抗诡异的方法，但他们只有“术”，而没有“法”，更没有“道”。他们知道用大蒜可以对付某些低级僵尸，却不知道其原理是破除阴煞之气；他们知道用黑狗血有用，却不知道那是取其至阳之性。

没有系统的传承，他们永远只能被动挨打。

“A级之上呢？”吴忧忽然又问。

沈卫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，连一旁的陈老，身体都坐直了。

“A级之上，是S级。”沈卫国的声音干涩，“S级诡异，目前在全球范围内，有记录的只出现过三次。每一次，都导致了一座中等城市的彻底毁灭，或是让一片广袤的土地化为绝域。它们的存在，已经可以威胁到一个国家的根本。我们华国，暂时还未在境内发现S级的存在，但……这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
“至于S级之上……还有我们理论推演中最恐怖的SSS级，甚至是灭国级。那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想象的范畴，一旦出现，或许就意味着人类文明的终结。”

机舱内的气氛，因为这沉重的话题而变得压抑无比。

吴忧却显得很平静。

灭国级？

他想起了师傅酒后吹牛时提到过的，龙虎山历代天师，曾有祖师一剑断江，也曾有祖师敕令雷部众神，荡平天下妖氛。

那些，又算是什么级别？

就在这时，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机舱内疯狂响起！

红色的警示灯不断闪烁，让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。

驾驶舱的门被猛地推开，副驾驶员一脸煞白，声音都在发抖：“报告首长！飞机下方出现超高强度能量源！所有电子设备受到强烈干扰！我们……我们正在失去控制！”

沈卫国脸色一变，立刻扑到舷窗边向下看去。

只见飞机下方数千米的地面上，一座繁华的城市区域，此刻正被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红色浓雾所笼罩。

那浓雾翻滚着，蠕动着，像一个巨大的、散发着无尽怨气和不祥的活物。

沈卫国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嘴里吐出两个字：

“A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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